第16章 Chapter 16(第2/3页)
他又问杨暄:“你愿意跟我去吗?”
杨暄的视线望向窗外,飘飘忽忽的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我想去医院看看姥姥。”
车子停在路口,陆新民哼了一声:“你俩一个个都孝顺。”
说完不再强求。
车厢里又重新安静下来,红绿灯再次变换,司机重新踩下油门。
“哥。”
杨暄的目光还飘荡着不知落在哪里,猛然听见身旁人这么喊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陆泽铭声音难得软起来:“我渴死了,你书包里是不是还有一瓶矿泉水?”
杨暄一愣,说没了。
“你没给我留吗?”
陆新民紧接着从后视镜里瞧了他们一眼,把手旁的杯子往后递了递。
“谢谢爷爷,”陆泽铭接过来,“还是爷爷好。”
陆新民被恭维得哼笑了一声,心情愉悦起来。
晚上,杨暄在医院楼下的摊子上称了几个苹果,用塑料袋拎着上了楼。
他进到病房的时候,姥姥已经做完手术,正在监护当中,穿着病号服倚在床头上,床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折叠椅,却没看到姥爷的身影。
看见杨暄来,姥姥对他招招手。
杨暄坐在床前,帮她按了按胳膊和腿,又问姥爷去哪里了。
“你别理他,”姥姥声音虚弱,“躲起来了,生气呢。”
杨暄不说话了。
姥爷不待见陆新民。但住院后的很多事情,都是陆新民找人帮忙处理。他接自己回家住,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想让他留在这里,上午更是直接带自己去了新学校转了一转,甚至已经预备好了转学的手续。
姥姥又问他:“你住得怎么样?见到你爸了没?家里人好相处不?”
这一连串问句抛下来,杨暄迟疑地点点头,做了笼统模糊地回应。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只和他的亲生父亲见了一面,更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在一个晚上醉醺醺地回来,瞧了他一眼,含含糊糊说了些话,就去睡觉去了。第二天又消失不见。陆新民从师文淑那里得知,他第二天一早又被“狐朋狗友”拉去鬼混了。
师文淑是陆泽铭的妈妈,一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人,开了几家美容院,每日除了工作就是照看陆泽铭。有一次上下楼时,距离很近,杨暄能嗅到她身上有着浓郁的香水味。
杨暄过去住的时候,师文淑明面上没有什么态度,也很少和他讲话,她对陆泽铭倒是很严格,陆泽铭上家教课,她就在一旁看着,晚上还经常检查陆泽铭的作业。
姥姥盯着他的反应,随后拉着他的手说道:“手术用的是国产的支架,我问了做手术的医生,出院还能报销大部分……”
杨暄手中动作不停,只垂着目光,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天色擦黑,杨暄才起身回去。
他上了公交车,扔了钢镚,看到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还空着,随后踏上台阶、挤过人群坐下,将窗户拉开得更大一些,小臂搭在上面。
夜风已经带了凉意,他额头上的碎发被吹起。
现在是八月底,燥热的夏天马上要过去了。杨暄发觉城市的夏天比乡村更漫长一些,此时如果在乡下,晚上他们偶尔会裹上薄外套。
这样想着,外面吹进的风竟也带着深几分的凉意,杨暄往外面看去,原来是公交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到了河边。
柳枝垂下,夜幕下的墨水河汩汩流淌,水波映着岸端的光亮,像一条蜿蜒明亮的丝绸缎带。而岸另一端坐落着一片独栋小区,是繁华下难得的静谧位置,紧邻着闹市,每一户都散发昏黄的光晕,像缎带上点缀的珠宝,一颗颗错落不齐地散落在绿荫里。
陆新民的家正是其中的一颗。他早就丧偶,和儿孙一起住在一座小独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