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变法(第3/6页)
难道我看起来像是会随时癫狂的人吗?穆国公世子只觉愤愤不平!
不过,哪怕是栽赃的废话也是有它的用处的。从这个无理之极的“豆汁阁老”中,穆祺依旧能窥伺到未来的一点痕迹——官僚们当然不会闲着没事痛骂一个毫无影响力的空架子;无论是甩锅也好污蔑也罢,能被人私下里阴阳怪气,至少说明在这所谓“甲寅变法”的第八年里,自己依旧能牢牢掌握着局势。改革的步调还在预期之内……
当然,这倒不是说他是有意要运几万斤绿豆把天津熏成豆汁的(再说这不得怪地方官自己保管不善吗?凭什么甩锅给内阁!),但能够从海外运输三百九十万担粮食入京城,其意义之重大恐怕还在岁入的那三千一百余万两白银之上。
粮食的密度大大的低于白银,能够平安无事的运送如此之巨量的粮食,意味着航海技术已经有了一次巨大的突破,足以改变整个海运格局的突破——所谓民以食为天,这个数量级别的海上粮食运输,引发的变故必定是难以想象的。
穆祺思索片刻,再次向下一划。
【三百九十万石。如果对这个数字没有印象的话,那么可以回顾大安一朝至关重要的漕运。为了满足京城及北方边军的粮食需求,自太宗永乐十六年开始,命令浙江、江西及苏州等九府,每年向京师运粮三百万石;至成化年间,数字进一步上涨,朝廷定下规制,将漕运的数量固定为四百五十万石每年,从此再无变更。
若以此计算,那么仅通过海运输入京城的粮食便几乎可以与漕运的总和相媲美;京城存粮骤然暴增一倍,也难怪储备上会出大岔子。】
老子就是说嘛!这分明得怪前代的皇帝没有成算,不晓得提前在京城准备好空地扩建粮仓,又怎么能责怪我们这些大臣!
……不过,这个数字的确是惊人的。自大安迁都北方之后,由南向北的漕运已经是朝廷绝对的命脉,决定了整个华北生死存亡的大血管。究其根本,在自然条件迅速恶化之后,淤积了大量权贵与军队的京城是根本无法自给的,必须要仰仗江南源源不断的粮食供应。而内河的水运是唯一可以大规模运送粮食的方案,绝没有其他的备选。所以,无论耗费多大的代价,无论将民力压榨到什么地步,朝廷都必须维持这一条航路。
但是,如果海运也能运输数量相同的粮食,那政治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
穆祺沉吟片刻,又向下一滑,果然看到了意想中的内容:
【巨大数量的粮食极大的冲击了保守的大安朝廷。而这种冲击还远没有停止——事实上,这三百九十万石的粮食仅仅是海贸威力的冰山一角而已。当时浙江江苏及淞沪一带的棉布陶器及丝绸的生产已经极度兴旺,甚至因为技术革新而出现了生产过剩的征兆。
为了解决过多的布匹与陶器铁器,当时的浙江巡抚海刚峰秉承内阁阁员穆祺的指示,与东南亚的暹罗、缅甸、吕宋等国及英占天竺签订了一份大额的供销合同,约定以工业品交换粮食,并由海商承运到天津港口,史称穆-海协定。】
……说实话,在后世文献中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是蛮羞耻的,尤其是什么“穆-海协定”,听起来就很不正规。即使以穆祺的脸皮,一时也不觉微微一红。
不过他转念往好处一想,迅速又心平气和了:
——名字古怪又怎么样呢?反正又不是我背!
【不过,因为双方都没有国际贸易,所以签署的条约其实相当之粗糙。用后世的话讲,就是没有设置兜底条款——如果按条约的字面理解,那么双方的贸易是没有金额上限的,无论江浙供应多少工业品,海商都必须吃下;同样的,无论海商供应多少粮食,大安也必须吃下。违约的赔款极为苛刻,双方都很难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