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削藩(第4/6页)
……难道这姓闫的老货还真在私下谋划过削藩不成?他有这么老成谋国吗?
能把闫分宜与老成谋国四个字联系起来,大概是飞玄真君这几十年来梦想不到的疯狂事实。但现在世子口口声声,咬定了是与闫阁老相商,闫分宜又一句话都不能辩驳,所以他也只有顺水推舟。
飞玄真君沉吟片刻,再敲了敲床头。李再芳道:
“既然如此,那这个由下而上的法子似乎还有点意思……这样吧,此事由裕王总览,穆国公世子与闫大学士拟一个条陈上来,朕先看一看。”
听到皇帝老子亲自点名,闫分宜的身子晃了一晃,一张老脸霎时雪白了。
……奶奶的,还是没有走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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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伤依然没有好全,清醒一个多时辰便大觉疲倦。谈完几件大事之后,太监就进来提醒圣上服药,并由裕王这亲儿子亲自伺候,内阁重臣全部在旁边打下手。
虽然身有重伤,飞玄真君依然要讲究体面,一碗汤药端上来后,要由裕王先尝上一口冷热,然后一勺勺喂给亲爹。内阁重臣则全部上阵,用浸了草药的热毛巾给真君敷手脚——到了这个时候,穆国公世子就不能不感激他如今的身份了;敷手脚的顺序是按内阁次序安排的,所以他和闫阁老好歹还能一人分上一只手臂;而身份卑微如许阁老李阁老,就只能给真君笑脸搓脚丫了。
好容易一碗汤药喝完,宫殿的暖阁中环佩声响,一个捧着金盒的宫装女子自屏风后走出,在御榻前屈膝一礼。内阁重臣慌忙避让,垂头侍立,不敢与思善公主对视,只有裕王站了起来,向自己的妹妹点头回礼。
显然,病重之后皇帝的心思越发多疑,甚至连身边的宫人太监都难以信任,于是思前想后,居然将亲女儿叫了来贴身伺候。而这几日以来思善公主沉默寡言老实办事,也的确得了老登的一点欢心,都愿意让她出来见一见人了。
当然,皇室内再如何风波起伏,终究不关外人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只望着地面,静静等待公主伺候皇帝服用蜜饯和丸药。片刻之后,思善公主收拾好金盒,再次默默一礼,无声走了出去。
皇帝重病心情不快,宫中女眷都不敢浓妆。思善公主也只在裙角系了一片小小的黑玉。但行走之时玉片起伏,垂头望地的穆国公世子却微微抬了抬眉——他一眼就分辨出来,这小小的残片并非什么珠玉,而纯粹是芯片高温熔化后的碎渣。看来公主遵守承诺,已经将手中的日志尽数销毁,不留残余。
这其实也殊无必要。虽然不知道公主手中的日志是从何而来,更不知泄漏的具体途径,但自从与参云子对峙过那么一回之后,穆祺就关闭掉了系统的日志上传功能,基本已经杜绝了泄密的可能,并不劳烦公主再多销毁一回。
但无论怎么说,天潢贵胄愿意遵守承诺,穆祺还是想略略表示一点谢意的。只是御前谁也不能乱动,都只有沉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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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磨蹭蹭服侍了小半个时辰,皇帝才命人将诸位大臣送了出去。今日的公事了结得早,穆祺便溜溜达达自己回了家,然后又溜溜达达进了书房,给长桌前奋笔疾书的三位熟客打了声招呼,轻轻松松坐上了主位。
以高祖与太宗的规矩,内阁大学士不过是皇帝的秘书,自己是绝对没有资格征辟下属招揽同僚的;但祖宗家法到底顶不过现实需要,长久以来中枢权力集中于内阁,为了办事方便流程迅速,相熟的官员常常会在亲近的阁老府上群聚议政,彼此进退一致同气连枝,达成政治上的攻守同盟,也是后续大安党争的重要源头之一。
而穆祺手握机枢,亦难逃此例外,虽然没有什么官场上的同年故旧(好吧其实多半是被颠公吓着了),但被国公府一力拔擢的吴承恩归震川张太岳基本上是老老实实每三五日都要来聚上一次;也就是现在时日尚短,要是再这么掌几年机要,估计朝中又要多一个“穆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