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方士(第2/4页)

这当然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连记载此事的民俗词典都反复感叹,说这真是一碗苦饭,就算衣食无着的江湖术士也很少习炼。一个由尹王府豢养,地位相当之尊隆的术士,怎么会精通这样可怕的功夫呢?

穆祺仰头看徐国公长子:

“那位方士只是表演了吃鱼头吗?他就没有再讲些别的什么了?”

徐国公长子啊了一声,稍微有些尴尬。那位参云子能广获好评,靠的当然也不只一手狠活,更有对症下药的本事。宴席中老年人多,他就讲用元神养生延寿的密法;宴席中少壮者多,他就讲调整风水升官发财的窍门,偶尔还要讲一点猥亵的房中术——如徐国公长子之类百无聊赖的勋贵子弟,听到的当然又是更加私密,更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了——这种事情在酒酣耳热后还能讲一讲,现在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穆祺大致猜出了这个套路,所以径直翻了个白眼,往躺椅缩了缩。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其实也很想到这位参云子宣讲的现场去看上一看,揣摩揣摩方士的底细。不过很可惜,自从在皇帝面前闹了那么一场后,朝中但凡有那么一点脑子的人都绝不会将穆祺与尹王这两个不安定因素放在一起了,宁愿失礼也绝不会邀请穆国公世子入门。所以时至如今,京中居然形成了所谓王不见王的局势——穆国公世子及尹王各自占据高位,却都形影相避,再没有见过一眼。

……但没有关系。穆祺又往躺椅中缩了一缩:如果这位“参云子”真是江湖术士的做派,那么就算自己不设法见人,他也一定要在预备齐全之后上门。以民间的术语讲,自己先前的做法叫“呛台子”,是当众让他们下不来台;而被人呛台子之后,要么便是远走他乡不再招惹是非,要么便非得硬碰硬来一场斗法,将刺头给硬生生打下来不可。尹王当然不可能放弃京城,那他们必然要来上门踢馆。穆祺只要乖乖等待就好了。

乖乖等待当然不是一无作为。实际上这数日以来,穆祺始终在思索同一个问题:

这方士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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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我不来就山,山即来就我。虽然穆祺从没有见过这位参云子一面,但却从各处的消息渠道里杂七杂八听到了不少转述。这些见闻大都零散细碎,甚至彼此冲突。但穆祺仔细梳理,仍然从中发现了某些关键——譬如,这位参云子的话术与技法与尹王曾经展现过的套路高度一致,只不过更为成熟老练而已;如果合理怀疑,那尹王入京的幕后推手,想必便是这位不知来历的诡异方士。而这方士宣扬的理论,也与尹王如出一辙,虽然尽力用了什么“内丹”、“元神”之类的道家术语,但那种少林寺驻武当山办事处神父大王喇嘛的究极缝合怪气味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的。

穆祺对宗教的沿革并不精通,但总觉得这妖道的遣词造句中有某些古怪的即视感,可这种即视感终究无可言说,只能憋在心中疑惑不已。

直到当天晚上,已经在翰林院入职的张太岳照例将修订的《元史》拿了回来(没错,吃一堑长一智,现在奉命紧急编订元史的几位新人都知道让世子先看一看),穆祺将元末的历史简单一扫,忽尔恍然大悟,几乎要拍案而起:

【奶奶的,这方士搞的是明教那一派的教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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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玄真君右手微颤,不由在裤管上滴落了两滴温热的茶水。他不动声色的搁下了茶盏,随意抖动了衣袖,遮住了湿润的裤子。

隔着御榻前的重重轻纱,没有人能看到皇帝那一瞬间的怔忪。御榻之下,被特赐席地而坐的瘦小方士正演练着盘膝打坐五心朝天的姿势,给皇帝细细讲解修炼元神的静功;而尹王则跪坐在旁,侧耳倾听,恭敬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