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对手(第4/6页)
平日里散居各地也就罢了,如今数十台上百的奇葩角色集聚京师,彼此勾结怂恿刺激情绪,难免就要搞出什么事情来;何况飞玄真君本身就是宗藩上位权威不足,更难压住这些匪夷所思的疯批——如果穆祺没有记错,这几年老登万寿典礼之时,外地的宗室就闹出过不少难堪的笑话!
君子不立危城之下,穆祺当然不愿意和这样难缠的角色有什么瓜葛,所以一向都是敬而远之,视若无睹。但现在已经跨进伯府大门,他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入席。
结果不出所料,许郡伯才出面招呼几句,整场宴席的主动权便完全被几个宗室抢了过去;其中又以镇国将军朱冲灼最为年老无德,仗着自己辈分最大资历最深(几乎可以算是飞玄真君的叔叔辈了),在席间大呼小叫飞扬跋扈,完全视主家如无物,甚至还拉着附近的宾客强行灌酒,搞得席间是狼狈不堪,一团混乱。
不过片刻功夫,来做客的文武大臣勋贵子弟基本都被折腾了一遍,在座无人不怒,偏偏又敢怒不敢言,只能沉默着呆坐在宴席上,甚至不敢起身告退——老登为了彰显正统大力收买宗藩,轻易不会问罪;只要没有惹出谋逆大事,这些人闹了也是白闹,只有安抚,没有计较的。有这一层无敌护身符,宗室当然要闹上天。
大概是见着众人不敢反抗,年轻一点的几个辅国将军也放肆了起来,借着酒意在席间大撒酒疯,喊叫着要主家送骰子上来赌赛玩耍,又命人到青楼招女妓与相公陪酒;真正是粗俗不堪难以入耳,在座的没有一个不紧皱眉头。
——说实话,大家在京城争归争斗归斗,彼此之间好歹有个体统,甚至因为此时朝局还没有败坏干净,斗争的底线还是有那么一点的;彼此默契了这么多年,见过最不体面的可能也就是穆国公世子这种癫公,哪里知道外藩的宗亲居然如此无耻下流!
京城好歹还有重重势力彼此牵扯,有老登时刻在上监视,没有人敢真正的横行无忌;但宗室放归地方之后,那才是大展拳脚无人可管,数十年骄奢淫逸所养下来的可怕脾气,哪里是京中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可以想象?如今只体会到一星半点,所有人的头皮便都要炸了!
不过,一想到穆国公世子,主陪的几位精神又是一振,下意识将目光移了过去: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他们这些体面人是收拾不了这些滚刀肉一样的宗亲了,但外地的流氓未必敌得过本地的神经病,以穆国公世子的不可理喻与疯癫错乱,搞不好还有什么法子呢?
众人悄悄凝望宴席一角,眼神中不觉露出了一点期待的神色。
可惜,事情的进展让他们大为失望了。穆国公世子既未发癫也未发狂,只是安安静静坐在原地吃菜,甚至几个宗室半疯半泼的逼大家饮酒行令的时候,他也老老实实陪了几杯,并没有什么特意的举止,乖巧得简直叫人诧异,更叫人失望——
果然,所谓的疯癫与不可理喻也只不过是倚仗权势的为所欲为,遇到了硬茬子也只有老实装乖巧。什么“癫公”,不过是看人下菜碟的小人罢了!
几日不见,你小子也舔起勋贵来了!
世子只是默默低头,没有在意四面或是鄙夷或是诧异的眼光。喝了一轮酒之后,闹得最疯的辅国将军朱奇林及朱奇潛忽的左右一倒,长长打出一个恶臭的酒嗝,熏得旁边的几位勋贵掩鼻不迭。
“不能喝了,不能喝了!”两人大声嚷叫,随便挥动手臂,将杯碗掀了一地:“老子要醉了!你们叫的相公姑娘在哪里?这样喝寡酒有个什么意思!”
再这样折腾下去,搞不好还要当场耍酒疯。主人家连连皱眉,大为尴尬,但偏偏伯爵的身份实在不够,也难以弹压这些无法无天的龙子龙孙,只能木然不动。眼见着辅国将军闹得愈发不堪,大家都在惊惧不安的时候,穆国公世子终于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