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兵解(第2/3页)
不过,在照常的辱骂狗比系统、神经老登、反动透顶的封建制度之余,穆祺还不忘写下了自己的忧虑:眼看着皇帝嗑药入迷,举止诡秘,已经大大逾越了儒家伦理的底线,长此以往,怕不是会有卫道士挺身而出,拼力一谏。
“……死谏也是要讲究时效性的。一旦有名流开风气之先,那后来者就都成东施效颦了。”他忧心忡忡的写:“万一失去了新鲜感,那还能有什么影响力?恐怕史官只一个‘等’字,就把爷一笔带过。这样还怎么完成任务?唉,在老登身边做事,怎么拿个死谏的首杀都这么难呢?”
匆匆写罢,穆祺长长叹气,随后丢开系统,熟练的无视掉那缓慢上传的破烂进度条,出门洗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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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允的讲,飞玄真君清妙帝君修持数十年之久,内力炼没有炼出来不好说,定力还是很修出来一点的。虽然骤逢这样深重的刺激,但除了深夜在自幼侍奉的李再芳等太监面前咆哮失态过一次,这一日以来竟然硬生生憋住了那起伏汹涌莫可名状的心潮,照常办事见人,没叫任何人看出那张橘皮老脸下的端倪来。直到夜深人静,他才迫不及待,屏退一切宫人,静悄悄再次步入清凉殿密室之中。
区区一日之内,皇帝已经镇定心绪,为这本来历不明的妖书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狭小的密室经李再芳带人精心布置,从里到外悬上了清虚观白云观玄真观龙虎山数十位高功法师亲笔描摹的镇邪符咒,金纸丹砂,猎猎飞舞;正中央香台则撤去香炉,换上了一把高祖皇帝举义兵时配过的长剑。
按玄真观蓝道士的说法,圣天子至阳之性辟易万邪,皇帝打坐在此更是百毒不侵;蓝道士这话大约只是想舔一舔今上的沟子,但在切身利害面前老道士却从不糊涂。所以他思来想去,到底没有信任自己这个圣天子的阳气,还是命人翻出了老祖宗当年的好东西。
这样的准备,已经算是万无一失。皇帝强自镇定,将那难得的妖书供在香案符咒之上。到夜半子时一刻,那平平无奇的《日志》果然发起了白光:
【数据上传中……】
【上传错误,转为本地保存。】
【……唉,在老登身边做事,怎么连死谏都还要排队领号呢?】
皇帝:?!!!
真君的双手紧紧攥住了香案,好悬没有当面栽倒下去。他毛发直竖,额头青筋毕露,一双老眼瞪得溜圆;终于是拼力运转一生的修为,生生压下从心口迸出来的一口老血,没有当场被气爆动脉。
当然。“老登”、“道士”之类,虽然也是无君无父,叫人义愤难当,但看久了也就麻木了,还不足以叫飞玄真君神志昏乱;真正令他难以忍受的,还是日志上极为刺眼的两个字:
“死谏”
他妈的,照这上面的意思,老子将来还混到被人排着队死谏的份上了?!
一念及此,陛下两眼一突,心头立刻又是一阵绞痛!
无论是当年横扫朝堂万夫辟易的少年天子,还是如今阴阳怪气不说人话的老道士,飞玄真君运筹帷幄数十年,本质从未改变;所谓名为玄修暗操独治,所谓内多欲而外假仁义,荣华富贵长生不老是要谋求的,圣君仁主的名声也是不能短少的。
简言之,里子和面子,陛下全都要。
但从古至今,又哪里有被人死谏的圣君仁主?更何况还是排着队死谏,威力便是超级加倍。纵览一部《通史》,能有幸蒙受如此待遇的,恐怕也只有桀、纣二人了。
他飞玄真君清妙帝君总掌六合功过五雷大真人炼了几十年的真功,到头来混到与夏桀商纣肩并肩了?
他绝不能接受!
内心受到重大创伤的皇帝陛下从鼻孔中喷出两股粗气,抬手抓起那本万恶的妖书,一目十行,迅速翻阅;发誓要从字里行间中找出“死谏”的端倪。不过很可惜,日志里啰哩啰嗦,连篇累牍,除了一大堆怨气冲天的吐槽段子,并没有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至少没有透露出皇帝能够理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