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第五个火葬场(第3/3页)
往日松散的半编披发也尽数梳了起来,荡出一把峻丽利落的高马尾,那墨色浓得都稠出一抹烟紫色,发绳用的是她幼时最爱盘玩的小彩珠儿,原本是一串手珠,她不小心扯坏了,还哭了许久,郑夙就给她一枚枚串了起来,做成了发绳。
“活爹,还睡,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蛇鳞掸子威胁般停在连她的小股之间。
阴萝就跟冬眠遇春的小蛇似的,什么都没有穿戴,白净净,活溜溜地缠了上去,笑得软嫩无害。
“郑夙,你来啦,我昨晚有梦到你喔。”
郑夙双肩微僵,大抵是刚从兄长的身份剥离出来,还没适应她这样无所顾忌的坦诚,他缓了缓神,掌心才落在她那一扇净白肩骨上。
“嫁衣呢?我帮你穿?”
话都没落音,她乖乖张开双臂。
郑夙:“……”
祖宗,你知道我看不见吗?你还要我伺候你?你这是什么滔天小恶鬼?
郑夙随手一抬,从衣架召来了那一套煌煌赫赫、珠光流泻的神梦嫁纱。
他指根摩挲着系带,动作缓慢,挟过她的后背,从那一件金佛重花的兜衣穿起,再到内衫,外裙,饰带,腕金,蔽膝,足袜,她高架着两座殷红龙角,为了不互相冲撞,发髻是高耸后堕的,戴着一顶漆黑夹细羽的小帝冠,玉珠管,蚌珠佛,金云母,堆饰得华灿无边。
郑夙又摘了几朵开得最胜的旋覆花,错落簪在她的冠边,发间,耳边。
最后。
他手腕高高扬起,将那一袭丝光铺满万里的神梦嫁纱,从她的尾摆后曳过来,覆盖脚踝,玉臀,腰脊,双肩,瓷颈,越过这一顶夹着白羽的漆黑帝冠,没过她的正脸,再由鼻尖轻轻顶起一片薄纱。
神祇双手停留在她的颈前,静默得近乎无声。
“郑夙,你没哭吧?听说传统都是兄长哭嫁的,你也哭一哭。”
郑夙:“那是兄长背轿,新娘哭嫁。”
阴萝有些好奇,“那你养我长大的时候,就没想过我跟狗东西们合契的那天?”
郑夙:“可以把们去掉,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她跟那狗东西在诸天合契时,是郑夙亲送的庚帖,郑夙亲写的迎亲吉书。
郑夙还亲自坐的高堂!
阴萝很怀疑昆吾天尊跟西池天后没能到场,是这清冷腹黑弄的损招儿!
阴萝永远都记得,熙熙攘攘的潮声中,她这一尊高神兄长独坐高堂,束了一身淡藤萝紫的水月洛神服,腕青,细腰,再配上一根禁欲的寸阴尺璧黑颈带,害得她差点大逆不道,撅了那老狐狸跟她哥去私奔。
当时他是什么表情呢?
大概是连夜要给狗妹夫立坟的程度。
“所以你还是要把我嫁给另一个狗东西。”
阴萝撩着绛红头纱,撇了撇嘴,刚转过头,又被那冷凉虎口掐了回来,他语气平静,听不出起伏,“现在,你亲手,把你兄长变成了那个狗东西。以后不要再想那群狗了,狗太多,很闹,又腥,我不喜欢。”
这是郑夙第一次旌旗鲜明地表露他的占有欲望。
阴萝就爱挑衅郑夙的威严,“我就不,我左手边养一个,右手边也养一个,床底也偷偷——”
她被拦腰抱摔到身后的那一座小龙神台上,膝骨宛如一剑直锋,朝她的双腰蓦地凌厉开了刃。
“今后,你这双腿,唯一可以躺下来,高高架住的东西。”
她被一双冷青玉手捉住脚踝,似分开双尾白鱼儿,将它们分别供奉到双肩。
“便是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