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第8/8页)

赵关山在旁边看着那张泛黄的信纸,他轻声说:“她读书不认真,前面一段都是抄的,你状元郎你别笑话她。”

娟秀的字迹,有点匆忙,但看出写信的人很认真。

这是张夫人的临终遗书。

两仪宫的天使包围直入前堂,张夫人已经得讯了,她最后匆匆执笔下了这封信。

秋阳,黄叶,晴空,她还抬头望窗外,想像他的脸。

有点轻快活泼,但更多是温柔,缱绻。

她从不悔,她说,再来一次她也愿意,这三年多,是她这辈子最美好最快乐的时光。

这段人皆鄙夷的婚姻,比从前她那三段人人都说好的好姻缘,都要好都要快乐美满太多了。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十数年三任前任光阴,换她一天都不换。

殷殷叮咛,快乐又俏皮,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她回忆过往,一点都不伤感,她恬静开心极了。

“你别听韩勃说,他当年还小。”

赵关山认真对他说:“虽不能相守,但我们从来不认为这是一件错事。”

他痛彻心扉过,至今想起来都依然难受,懊悔过,但终究不认为这是错事。

“你别先打了退堂鼓。”

赵关山说:“吃一堑,长一智,铁牌是在,但不声张就行了。将来,将来未必没有其他变化。”

东西提辖司想出去是很艰难的,但也不是不能想个法子,就像邓全锳,犯个错调进内廷去,当然,这是下下策。

“你将来可以谋求入朝或外放。”从东西提辖司出去。

是很难很难,但事在人为,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好呢?

即便是死了。

留下来的可不仅仅只有伤心啊。

只要她不后悔不就行了。

万一排除万难之后,两人都好好的呢?

这个前提,就是她清楚,只要她情愿,那一切就是甜的,一切都可以了。

裴玄素心一下乱了,他抬头看着赵关山,赵关山拍拍他的肩,笑道:“那丫头胆子小,蒋无涯来了也不怕,你还有时间和机会。”

赵关山人老经事多,蒋无涯想和沈星成婚,还早着呢。

他接过信纸,小心把它折叠好,收回玲珑扣里。

裴玄素看了看玲珑扣,又侧头望江水,他回过头来,风吹他披风猎猎贴在脸侧,他都没顾得上拂去,“……可是,蒋无涯比我好太多了。”

赵关山就笑了:“他好他的,你也有你的好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咱们这种人,一辈子能得一个真贴心掏肺又喜欢的可不容易。”

他问他:“你真的想就这么错过她吗?”

这个问题直击灵魂,几乎是马上,一个“不想”几乎脱口而出。

裴玄素心乱了,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乱哄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手上残留纸笺的触感,他忍不住动了动手指。

赵关山已经站起身了,他把裴玄素也拉起来,“你想一想,先问清楚自己再说。”

他看着裴玄素明显变差了很多的脸色,“现在跟我来,先把病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