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错位(第3/4页)
第二天我在你家等了你一天,我坐在沙发上,太阳从我的左边转到我的右边,最后天都黑了也没见你的影子,
你为什么不回来呢?怕看到我对吧?看到我就让你想起自己有多饥不择食,这么一个灰溜溜的女人你也能玩一个晚上?
你说你对我好,周荣,你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那之后一年你都没来找过我,我到现在都没想通,你后来干嘛找我?是不是想起一年前玩我玩得还挺舒服?像个破布娃娃一样不会反抗?我当时在发烧,38.5 摄氏度啊周医生!你还想着脱我衣服!在我耳边说这一年你睡了多少女人!还有脸问我有没有伤害到我!你说呢?你说有没有伤害到我?”
女人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男人的脸在她眼前变成一团洇湿的色块,她狠狠擦一把眼泪,匆匆看一眼后排的孩子,他歪着头睡得很熟,不知道妈妈在哭。
她用手背把脸上的泪抹干净,肿着眼睛别开脸,再不看身边的男人,沉默了好久才继续说道:
“我儿子不姓周,也不随父姓,随我姓,姓赵,还有,时予也不是陈锋说的那个意思,你们男人还真会一厢情愿,表达爱意?你有爱吗周荣?
你是不是以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随便说一句俗透了的情话就能把我迷得找不着北?你回老家找我也不是因为爱吧?你不就是想看看我生的孩子是不是你的么?现在看明白了吗?你看他像你吗?看明白了就趁早滚回上海去,随便你睡十个还是二十个女人,娶白富美还是黑富美,总之别让我再看到你!”
她越说眼泪越汹涌,男人也越沉默,每个字都像竹签扎在指甲盖里的酷刑一样扎在他心里,痛不欲生,又罪有应得。
他这棵奇怪的大树,原本是一半枝繁叶茂,一半片叶不生,
可现在不一样啦,他想指给她看,那些片叶不生的地方长了好多小嫩芽,是她播的种,也是她浇的水,长得多好啊,他想问她开不开心,他还想跟她撒泼耍赖,让她再多给他浇浇水施施肥,让他心里最贫瘠的地方也能绿树成荫。
可她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任他枝叶凋零,任他漂泊余生。
车子开到了目的地,是她破败窄小的所谓的家,她宁愿带着孩子寄居在这里,都不愿意在他那个精心布置过的大平层里多停留一晚,他把客房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儿童房,他不知道她儿子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以就先买了张书桌和小床,买了几个现在小孩儿们喜欢的卡通人物放在床头,本来想第二天带她看看的,可谁能想到天还没亮她就飞走了。
女人甩开副驾驶的车门冲到后排,抱起儿子就往楼上奔,男人沉默地低着头跟在后面,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附近楼里闲来无事坐在阳台上抽烟吹风的几个男人嬉笑着议论:“这谁家呀这是?两口子鸡飞狗跳的,都这把年纪了吵啥呀,还能离咋滴?”
没人会把这对中年男女和爱情联系在一起,他们没那个气质,这一男一女从穿衣打扮到行为举止都相当老派,尤其是跟在后面那男的,黑衣黑裤,腰板儿挺得笔直,寸头,面容冷峻,老婆在前面哭得像个泪人儿,他在后面低着头板着脸,嘴比那钢筋混凝土还硬,一句“我爱你”就是带到坟墓里去也不愿意说给爱人听,
呵,一看就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家教严苛,父母冷酷,从不对孩子表达爱意,也从不教孩子什么是爱,
爱能干嘛?爱能当饭吃?没错,爱这个东西,对崇尚苦难精神的中国人而言既多余又可耻,而对一个生长于贫困落后山区的男人而言,爱简直就是废物中的废物,但凡爱能换他高中一个月的饭费,他都不至于觉得爱那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