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4页)

周竟只是一名最底层的临时演员,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正经工作,每天被人使唤来使唤去。

剧团出了新作品,票卖得不太好,他穿上笨重的玩偶服,扮成公仔出去派传单。

雨越下越大,玩具熊的毛发淋得湿透了,软趴趴地贴在身上。他笨拙地用自己的手掌护着传单,四处张望。等了很久,都没有一个人经过。

过了一会儿,副导演喊了卡,金静尧来看监视器。

他摘下头套,果然额头上都是汗,头发也湿了,可想而知有多么闷热。

有人提议要不要让替身来,金静尧摇头拒绝,又将头套戴上了。

这个镜头在电影里或许只会出现几秒钟,当天却拍了足足四个小时。

黎羚被他的敬业深深打动,虽然上午没有自己的戏,还是坐在监视器旁边认真读剧本。

但其实剧本的台词她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

于是她开始练习自己的签名。

“你在做什么。”巨大的玩偶熊站在她背后,声音闷闷地说。

黎羚吓了一跳,泰若自若地合上剧本,微笑道:“导演,我来片场学习。”

玩偶熊摘下头套,露出汗涔涔的一张英俊的脸。

“来片场练字。”他语气不太善良地说。

黎羚讨好一笑,找了另一张白纸,洋洋洒洒签上名字,还画上了爱心:“导演,我的字有变好看吗。”

金静尧看都没有看,就将这张纸从中间撕开,丢进垃圾桶里。

他转过头,没什么表情地告诉副导演:“清一下场。”

黎羚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丢进了垃圾桶里。

太好了,垃圾桶里的心幸福地说,明天早上可以多睡几个小时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黎羚被副导演的电话准时叫醒。对方问她怎么还没来片场。

黎羚十分迷茫地说:“上午没有我的通告。”

“那你就不来了?”对方嗓音压得很低,凶巴巴地质问她。

黎羚怀疑自己没睡醒,副导演平时说话也这么凶吗。

“那个,”她有点愣地说,“导演不是说,片场不要有闲杂人等。”

电话那边安静片刻,对方的态度和缓下来,轻言细语地说:“您可能理解错了,导演的性格是非常和善的,他一直鼓励我们在片场多多交流学习,培养出互相启发、互相促进、兼容并包的氛围……”

黎羚差一点又听睡着了。

片场的气氛并没有很兼容并包,她在厕所门口偶遇小刘,对方忙得满头大汗,一边拖地一边对她抱怨:

“导演今天心情不好,大家压力都很大,隔一会儿就有人跑厕所里摸鱼,害得我地总是拖不干净。”

黎羚:“……”

小刘又说:“昨天晚上片场好像遇到小偷了,垃圾桶被人翻得乱七八糟。”

“丢了什么东西吗?”她关切地问。

“没有啊。”小刘纳闷地说,“摄影器材什么的都没有碰,就是把垃圾桶全都翻了一遍。”

“查监控了吗?”

“那个人好像很有经验,专挑监控死角。”小刘悻悻地说,“搞不好是个阴险的老手。”

厕所的门开了,两人纷纷挺直腰板:“导演好。”

金静尧很冷漠,目不斜视。

小刘鼓起勇气走上前:“导演,那个,之前说好做满一个月……”

“再加一个月。”对方说。

小刘:???

-

下午是一场黎羚和金静尧的对手戏。

山里的天气波诡云谲,开机前不久下起了雨,副导演问要不要等一等,金静尧却说不用。

他坐在监视器前,临时修改了分镜剧本,很快就重新发给了各部门的人。

黎羚不得不在滂沱的大雨里躺下。

吸饱了水的泥土过于湿滑,仿佛在迟缓地下陷,将她整个人掩埋进去。黎羚身体平躺,双目紧闭,狂暴的雨水冲刷过她的脸,尖锐的草根一下下地擦着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