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3/4页)

再一转身,黎羚认出了方才屡次撞到自己的元凶,一张硬邦邦的、很不温馨的铁架床。

“导演,我能坐这里吗?”她报复心很强地指了指它。

“不能。”金静尧说。

黎羚:“。”

算了,她就知道。

她十分有自知之明地贴着墙根坐下,既没有碰到对方宝贝的床,也没有沾到他高贵的书。

额头还是痛,也很冷。刚才一路从暴风雨里走来,简直像迎面撞上了涨潮的浪,从头到脚都湿了。

一块毛巾突然被递到面前。

黎羚很懵地说了声“谢谢导演”,不太确定地接过它,随后对金静尧露出感激的笑容。

看来他人也没那么坏。

对方也对她笑了笑:“你为什么要用抹布擦脸。”

黎羚:?

他用鞋尖踢了踢地板,示意她看上面的水渍。

随后又指了指她手中的毛巾。

黎羚:“……”

所以,现在有个活人在你面前,又冷又湿,瑟瑟发抖。

你只想让她给你擦地板。

不是,就这种狗东西,黄应茜才骂了他三个小时?

……别说三个小时了,只要金静尧肯找她拍戏,骂她三百个小时都可以。

黎羚一边在心里默念“这不是抹布这是金静尧的裹尸布”,一边背对着他跪到地上,认命地开始擦地。

地板很硬,水渗进湿漉漉的裤管,还硌得膝盖很疼,她不太雅观地滑了一下。

“你在做什么。”金静尧突然说。

他的语气不好,几乎有点像在训人。

黎羚觉得莫名其妙,转过头望了他一眼,发现对方脸色的确变难看了。

“导演,我把地板擦干净啊。”她说。

金静尧说:“先起来。”

黎羚又搞不懂这个人在想什么了。

“那不行吧导演。”她假装自责、其实阴阳怪气地说,“我衣服这么湿,都把您的地板弄脏了。”

说着,她自以为隐蔽地拿小腿往旁边蹭了蹭,还踩了他的小宝贝书两脚。

昏黄的灯光,时隐时现地流连过黎羚的身躯。

她的裤腿沾了很多泥,因而衬得脚腕更白,像一截脆生生的莲藕,随时可以被剥开,被折断。

金静尧几乎是有些生硬地说:“起来。”

黎羚没太听清。她一心想着怎么跟他谈试镜的事。

因而,她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呼吸声是从何时起变得急促,像忽明忽暗的灯光,充盈整个房间。

他似乎又说了句什么,声音太低、太含糊不清了,消融在滂沱的雨声里。

灯绳儿一晃一晃。

黎羚的余光突然瞥见一道高大的、漆黑的影子从背后攀上来。

如同寒冷的潮水,浸过她的身体,吞没她压着地板的手。

她悚然一惊。

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在向她倒下,她根本躲闪不及。

轰然一声——

黎羚整个人都被重重地压到了地上。

“唔!”

她发出一声无力的闷哼,金静尧太重了,她猝不及防,差点被压得散架。

“导演?导演?”黎羚相当徒劳地喊他,“金静尧?……死狗东西?”

金静尧没有回应。

他的脸颊紧紧地贴着她的脖子,很干净,很柔软,一阵阵地蒸发出病态的、令人不安的高热。

黎羚听到他的呼吸声。混乱,低沉,压抑。

滚烫的呼吸抵在她耳边,坚硬的眼镜架也硌到了她。很不舒服,几乎令人毛骨悚然。

她费劲了浑身的力气,才将金静尧从自己身上推开。

始作俑者在地上,双目紧闭。

她碰了碰他的额头。

他在发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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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淋了一场大雨,浑身湿透,健健康康。

而有的人把自己关在垃圾屋里,不声不响发高烧,直接昏死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