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页)

三区二十八个县的江州,所有职能衙门官位,早被盘踞百年的五大家族分完了,想从这些豪族手里分一杯羹,就崔氏这样的家底,全投进去估计都不够。

大宁武皇帝没有用像征服其他地方的方式,强攻江州这个繁华地,而是用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点点瓦解了各大家族相互间的信任,以最不会破坏江州生态的手腕,保留了这片繁华地的建筑和财力,使之没有在战争硝烟中毁于一旦,而朝廷也因为江州财富的反哺,惠及其他州府,有余财开始搞建设发展。

恩科刚过两年,今年的江州学子会与大宁其他州府里的学子一起参加乡县府试,进而入京会考。

崔闾将眼神放在长子崔元逸身上,他在族学的时候就过了童生试,若赶着时机去考院试,那么明年就有进考乡试的资格,只要取得了举人功名,哪怕会试不第,他都要举族之力送他入京出仕。

危机来自上京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豪门大族,他不能两眼一抹黑的等着别人把刀举起来,他必须得清楚京中豪门分布,而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放心交给旁人做,长子得他亲自培养,又是自己的血脉至亲,没有比推长子出仕更叫人放心的举措了。

他的心念转瞬,一张冷然的脸上并叫人看不出想法,长年苛刻的神情只有心思深沉不敢让人猜测的威严,连吐出这般断人前程的骇然之言,也一时无人敢尖声反驳,所有人的脸上泛出一片空白,瞪眼朝他望来,露出疑似听错了的怔愣,直到崔诚为了确认重复问了一遍,才如石子投湖般震起一片涟漪。

崔仲浩只觉脑眩眼晕,身体猛然一晃,根本控制不住声量的叫出声,“父亲……”

父告子,告的还是忤逆罪,他这辈子别说当官,就是想安生的过个平常生活,恐也不能够了,就算不分家不出族,他在宗族里也将无体面和立椎之地,连带他的子女们,也都将被边缘化。

崔元逸也没料父亲竟然会出这样的狠招,以为是自己的沉默加重了二弟的惩罚,也立刻膝行上前声援,“父亲不可,二弟从小爱书,苦读数载方有此成效,明年乡试定能中举,只要花些银钱,定能在江州府谋一小缺,朝廷近年大改江州官制,今时早不同往日,百废待兴里,我崔氏定有可大为机遇,父亲不是一直兴叹海港码头的舶来生意么?只要二弟进了府衙,这口肉咱们定能吃上一口,父亲,满族里没有比二弟更适合的人了。”

崔仲浩以头呛地,很快额头便红肿一片,声音哀泣,“父亲,如此罪名儿子怎能承受?功名被革,名誉尽毁,儿子此生便没了活路,妻儿更会跟着遭累,您便真的厌了儿子,大可罚儿子抄书跪祠堂,哪怕抬了家法鞭笞,也……也……父亲,求不要断了儿子前程。”

跪在后头的二少夫人终于从公公和丈夫的言语里听明白了话,当即也吓的面色发白,搂着身侧的儿子,连带着两个女儿一齐跪到了崔仲浩身边,跟着他一起疯狂叩头,而三个孩子则被吓的当场大哭,拼命的往母亲怀里钻,场面一时喧闹的控制不住。

崔季康和一直默不作声的两个姐姐,也在震惊中回神,忙也跟着一起求情,虽然崔仲浩的小心思确实膈人,可在他们心里还不到要受这么重的惩罚的地步。

毕竟是一母同胞,他们不能这么干看着他被毁。

崔闾扶着崔诚的手起身,一步步的走至次子身前,垂眼看着他满身狼狈,“你怨我跟你母亲忽视你,不满你大哥得为父亲自教导,不忿幼弟受姊妹疼宠,受母亲偏爱……可是仲浩,你那一书房的圣人言,三五不时的茶博宴,哪项不是在为父规定的支出外?季康从小喜欢摆弄木技,你大哥向往离岸的海船,你的两个妹妹喜欢账本比绣技多,可他们哪个像你似的如愿了?便是在娶妻上,你也不曾受委屈,只你得了比他们更体面的岳父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