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世界是一个舞台(2)(第2/3页)

小麦工作的城市离老家不远,乘火车花不了半个钟头,假如吃饱了没事干,坐地铁也能到。她出生在双职工家庭,父母是高中同学,自由恋爱。还在小时候,小麦从书柜里翻到过他们抄给对方的情诗,那个年代很流行,酸不溜秋,却是一片真情。

父亲本来在军队工作,后来转业。体制内安稳,他没就此过上“一杯茶一根烟一张报纸睇半天”的摸鱼生活,而是努力工作,谋事提职,为一家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而奋斗。

在小麦心中,父亲的形象有不止一座分水岭。初中以前,小麦童年里的父亲很完美。他做事负责,爱护家人,是个可靠而不失幽默感的爹。可是,小麦升上初中后,一切就改变了。父亲想法务实,中考决定人去怎样的高中,高中决定人怎样应对高考,高考决定大学,大学决定实习,实习决定工作,一个步骤接一个步骤,不容出差错。他看重小麦的学习成绩。刚进初中,小麦忙于适应环境,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像小学时一样普通上课,参加月考,拿到了全班第七。父亲说没事,随即花了一通宵跟小麦谈心,盘问她在学校做什么。

赛马开跑的发令枪就这样响了。

那之后,小麦努力学习,成绩有起伏,因此被罚过跪,挨过耳光。只可惜,她和父亲不是软硬互补,是硬硬相碰。小麦不明白,考试失误,挨耳光有什么用?罚她不睡觉就能考好了吗?她开始反抗,跪下也梗着脖子,脸上顶着手印还怒目圆睁。

父亲朝她怒喝:“去死!”

她怒喝回去:“你比我老,你先死!”

父亲对她咆哮:“你这个王八犊子!”

她咆哮回去:“我是王八犊子,那你是什么?!”

一连数年,她和双亲的关系都很尴尬。起因听来只是小事,却杀伤力巨大,把亲子关系毁得一干二净。

后来回想起来,父亲突变,小麦感到不可理喻,小麦暴乱,大概也让父亲大跌眼镜,无所适从。她和父亲血脉相通,都带着情绪障碍 DNA,母亲在旁边看着,肯定不知所措。没有谁称得上罪不可赦。

直到大学毕业,父亲断断续续治了几年的病,人老了许多,脾气也磨软了。母亲从中协调,小麦才勉为其难和解。有时候,妈妈才是维系孩子和父亲关系的纽带。

周末,小麦回家,把自己求职的近况告诉了父母,她将之笼统地修饰为“自媒体工作”。

妈妈一般以鼓励为主:“靠谱就行。”

爸爸聊天通常鸡同鸭讲,跟人不是一个频道:“小鹿呢?你怎么不跟他一起来?”

“小鹿”指的是小麦的前男友,大名叫鹿呦宇。他们初中同校,高中同班,放在认识三个月就算老相识的快节奏时代,绝对是生死与共的铁哥们儿。他们去了同一座城市上大学,前几年都没联系。大三时,小麦在老家过年,找牌友打麻将,两个人又熟悉起来。小麦喜欢长得好看的男生,鹿呦宇愚蠢,却实在美丽。他们成了情侣。

但是,早在年前,小麦就和他分手了,而且是各个软件、号码都拉黑的“撕破脸”式分手。刚开始,小麦也想继续把鹿呦鸣当朋友。久而久之,她发现这样不行,这家伙身无长技,身上没哪里长,但非常擅长得寸进尺。她提分手,他始终认为他们只是吵了一架,她跟他闹脾气。因此,小麦才不得已黑脸。

爸爸又开始一连串吟唱:“你看你,工作工作做不好,恋爱恋爱谈不好,以后怎么办?什么都不行。”

小麦当他念经,只能当他念经,除此之外毫无办法。

“你们没和好吗?”妈妈问,“可他端午还提了粽子来呀。”

这下轮到小麦脊背发凉。她和鹿呦宇都分手多久了,他还送东西来,其目的肯定不是慰问留守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