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九章 蹩脚的英语(第3/4页)
顾维钧说:“没那么容易调和。我们内部开会时,通常长桌上首给会议主席陆总长留有一个座位,可代表团的秘书长施斌先生认为既然王正廷博士代表南方,就应该和北方的陆总长有同样的地位,应该像联合主席那样并排就座。所以他又放了一把椅子在长桌上首。”
“大家步入会议室时,陆总长对这样的座位安排皱了皱眉,他在紧靠着我的左侧椅子坐下。王正廷博士神态庄严地走进门来,坐在右侧椅子上,他没有过问陆总长,直接宣布开会,并且要求听取汇报。”
“会议进行中,王正廷博士有时会用肘部向左侧挤去,每挤一次,陆总长便不得不挪让一次,直至最后离开桌子,坐到我这一边来了。”
“此事过后,陆总长气不过,干脆离团出走了。”
李谕尴尬道:“出走了?”
顾维钧说:“陆总长去了瑞士,还向北洋政府提出辞职。大家正在等北京的回复。”
难怪他会无所事事出来找李谕聊天。
李谕没承想代表团内部有这么多问题,还好在对山东问题上双方的态度是一致的。
过不了几天,北京方面就会重申陆徵祥为首席代表,其他人不得干涉,陆徵祥才又回到巴黎。
不过这趟路程让他彻底喜欢上了在瑞士这种风景不错的中立国待着,和会之后,陆徵祥辞去外交总长一职,当了驻瑞士公使,躲在这里远离国内纷争。
两人在先贤祠转了一圈,出来时突然遇见了一伙日本人,为首的人语气倨傲地用英文说:“顾公使,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维钧淡淡道:“牧野男爵,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就来这里做什么。”
李谕听了出来,对方就是巴黎和会的日本代表牧野伸显。日本代表团的主席是西园寺公望,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牧野男爵在操控。
牧野伸显是日本明治维新功臣大久保利通的儿子,家世很显赫。
他本来想嘲讽一下顾维钧,因为大部分时间中国代表团都接触不到核心的英法美意四国代表。
现在巴黎和会的局面是,一切相关规定都由美国总统威尔逊、英国首相劳合·乔治、法国总理克里蒙梭、意大利总统奥兰多四国首脑组成的最高会议在极秘密的情况下讨论作出,其他各国外长只能在旁听屋子里听候咨询。
顾维钧当然明白牧野男爵话里的意思,所以直接反问了回去,让牧野男爵一时语塞。
牧野伸显身后跟着的随员有一人认出了李谕:“英国皇家学会的院士李谕?”
李谕同样认出了对方,恨得牙痒痒,他就是发动侵华战争的罪魁祸首、日本五摄家中的近卫家的当代家主———近卫文麿。
李谕忍着怒气套话道:“近卫先生,被排除在西方列强之外的感觉如何?”
近卫文麿说:“盎格鲁撒克逊人不过尔尔,他们的和平主义与正义人道毫无关系。”
近卫文麿这人早早继承家主之位,性格非常执拗、自负,几乎不崇拜任何历史人物。对英美的盎格鲁撒克逊人也有强大的反抗心理。
“哦?正义与人道?”李谕顺势说,“贵国既然想讲究正义与人道,怎么又打上山东的主意,你们的手段与这两个词有一点关系吗?”
牧野男爵气道:“李谕院士,请注意你的言行,近卫先生是堂堂的近卫家主,贵为公爵。”
就算西园寺公望,按辈分是近卫文麿的叔叔,也对这位学生以“阁下”相称。
李谕根本不想搭理他:“牧野男爵,身为外交家,你的英语太难懂了,在外交场上是非常有失身份的。”
李谕直接戳中牧野伸显的痛处。
看过陈道明演的《我的1919》的应该记得这个人,电影中他的发言非常奇怪,口语很像中学生,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往外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