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博士(第3/4页)

日本全面侵华后,胡适才转变为了坚定的抵抗派。

胡适说:“我已经打算回国,并收到了仲甫先生的信。”

李谕说:“搞革命的方法有很多,文学革命就是其中之一,这条路更适合你。”

胡适点点头:“确实如此。”

此前的那篇不抵抗的文章,让胡适在留学生圈里被骂惨了……

反驳他的那些人一个个也都不是寻常人物。

胡适的观点要是在和平年代发出来,大家确实会当做理性的思考;但人家都骑脸输出了,再理性不就成了不知变通的道学先生。

李谕说:“文学革命同样不是个简单事,阻力很大,比我所在的科学要大得多。”

“院士先生说的是,”胡适说,“科学总体而言是新的,大家都在学习。而文学不一样,想到那几十万念过八股文的仕子我就头大,何况还有桐城派那帮老学究。”

李谕说:“仲甫先生的《新青年》刊登你的《文学改良诌议》后,反响倒是不错,支持者很多。”

“是吗?”胡适高兴道,“我在写了那篇文后,还写了几首白话文的现代诗。”

“能不能给我看看?”李谕问。

胡适拿出一些手稿,“都是尝试之作,所以我暂时称之为《尝试集》。”

实话说,胡适的这些新诗写得都非常一般,没有太多文学性,几乎很难称之为诗,很像一些学生的普通随手之作,无非就是把散文写成了一行一行的。

比如其中的《鸽子》:

云淡天高,好一片晚秋天气!

有一群鸽子,在空中游戏。

看他们三三两两。

回环来住。

夷犹如意,——

忽地里,翻身映日。

白羽衬青天,十分鲜丽!

是不是感觉相当之直白,连诗歌应该有的韵味都很难找到。

李谕拿出一本《新青年》,“北大的沈尹默先生,刚刚也发表了一篇《月夜》,你看看。”

胡适拿过来读了读:

“霜风呼呼地吹着。

月光明明地照着。

我和一株顶高的树并排立着。

却没有靠着。”

细细品味了一会儿,胡适说:“比我高明多了。”

沈尹默的诗中融入了明显的独立人格思想,意境上强了不知多少。

论文学修养,胡适没法和民国一众大师比,李谕说:“你有你的价值,文学革命少不了你。”

胡适说:“这方面我早有准备,几年前我就知道,留学多年必须做好成为国人导师的预备。”

胡适的话让李谕有些愕然,原来他早就想做国人的导师……

李谕说:“文学革命可以搞,但你那些具有争议的想法要深思熟虑后再发表。虽然蔡元培先生做校长后,支持思想自由,不过这种思想自由的前提是包容并蓄,所以千万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别人头上。”

胡适现在的想法的确有点太那个,不仅此前提到的不抵抗主义,他现在还有那么点所谓的“世界主义”,他认为:“今人皆知国防不可缓,但什么是国防?即使中国的海陆军与日本并驾甚至超过日本,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日本有盟国。想以增军备救中国,其心未尝不可嘉,但行不通。即使日本和欧洲国家二十年不发展,中国的军力也不可能在此期间达到与之为敌的地步。所以,增军备不是根本之计。根本之计,在于增进世界各国的人道主义。”

他的说法也可以理解为更进一步的不抵抗主义,或者是在为他的不抵抗主义找点借口。

稍微一想就明白这种说法根本靠不住,日本人会停下侵略的脚步讲人道主义?你要是跑去日本首相面前,告诉他你太不人道了,你们要撤军!日本人一定以为你脑子秀逗了。

所以胡适早期的世界主义根本就是空想主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