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圣人之地(第3/4页)

双方也算是都很默契,一边不提具体科学,另一边不提经学理论,否则真说不通。

颜景育又问道:“但现在的情况表明西学就是洋人所有,钻研西学势必会让人渐渐丧失本性,就像你现在的样貌,丝毫没有国人的样子。”

李谕说:“科学的道理就是在研究自然,我们不研究,当然就有别人研究。但科学必然是没有国界,人却是有归属的。我就是这个样子,怎么就没有国人的样子?而且你最后这句貌似又是在以貌取人,就算是夫子的时代,也是不对的。”

孔子长相确实~~~所以不能以貌取人。

孔令贻见颜景育又接不上话,于是说:“朝廷如果重视西学,经学的地位势必降低,其中变数太大,你如何保证钻研科学会是引人向善、前途光明?”

“地位?”李谕却反问一句,“不知衍圣公所说地位到底指的是什么?”

孔令贻他们当然是更加担心自己,如果真有本领才华,也就不需要靠衍圣公的名号了。

孔令贻支吾道:“作为读书人,经学自当是首要,做事先做人,这个道理绝不会有错。”

李谕说:“自然没错,所以经学不能丢。但作为读书人,还远远不够,仍应该考虑天下大事。各位想必应当知道,现在天下不仅仅是我们这片大地,还有很多广袤的世界,有五大洲四大洋。用一句夫子的话,三人行必有我师,如今列强可不仅仅只有三个。只有跟上潮流,向世界学习,才能做出正确的事,继而造福苍生。”

严复也说道:“疏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他并没有在搞新学与旧学的斗争,而是要大家在学习经学的同时仍然要注重西学,这样才是对国家有用之才。”

李谕搬出孔子本人的话,效果十分好。

但用古话貌似还是纠正不了他们的思想。

颜景育说:“我听闻报纸上说,你是当代科学圣人,却又不通经学,恐怕有点不符合你说经学不能丢的话,自相矛盾。”

这就是在挑李谕的话茬,但颜景育和孔令贻加起来都比不过一个辜鸿铭,不管学问还是辩论才能,所以李谕还真不怕。

李谕淡定回道:“凡事都是有比较的,如果我不懂经学,就不会说出几句《道德经》的内容。我学过经学,只不过和各位比起来差了一点,难道这就叫做不通经学?人之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各位能够在科学上学到西洋成年之前的水平,才能对我说这样的话语。”

孔令贻问道:“科学如此艰辛?莫非学到洋人成年之前的水平都这么难?”

李谕说:“难倒是不难,就怕诸位不肯屈尊去学。经学发展这么多年,的确在深度上已经十分了得,但科学却在横向的广度和纵向的深度上都十分深远,新东西层出不穷。”

李谕并没有贬低经学,让他们的提防之心又降低了一些。

孔令贻说:“吾等实在担忧西学大举入侵,会让国学地位丢失,则国将不国。”

李谕却明白说一千道一万,孔令贻最担忧的终究还是地位。

李谕心中叹了口气,也不指望他们就能有孔子那种治学的精神与水平,如果百家争鸣的情况放现在,说不定科学还真能发展起来。

只可惜现在的这些人没有这种精神了,毕竟是既得利益者,还是朝廷恩惠了两千年,突破自我十分难。

李谕说:“国学的地位不会丢,反而会随着时代的发展越来越尊崇。但前提是必须要国势足够强大,而强大的基础,我想你们也知道,就是学习西学,身旁的日本不就是例子。”

东西两庑之人似乎从李谕的话中感觉到李谕并不是要废弃经学,甚至还说国学地位会越来越尊崇,这句话总算对了点心意。

李谕一方面是明白劝不动他们,只能像哄孩子一样先糊弄一下;再者他说的也没错,此后咱们是犯过类似极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