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疾而终的单相思(第7/8页)

他这样横不讲理地乱吃醋,根源还是他爱她,所以叶春好只是觉着头痛,心里并不生气。再说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爱猜忌就猜忌去,爱监督就监督去,她不在乎。

提着一只大食盒,她在大年初一的傍晚,赶去了张宅。

张嘉田正在昏昏沉沉地睡觉,冷不丁地见她来了,简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叶春好看他脸上也并没有明显的病容,就问道:“二哥,你好些了吧?”

张嘉田看看她,又看看白雪峰,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不回答,叶春好也不追问,只对白雪峰说道:“白副官长,我的手太冷了,劳你摸摸他的额头,看看他还发不发烧。”

她只说“手冷”,不说自己是不肯,也不敢触碰张嘉田的身体。原来她也从来不肯和他有亲昵举动,如今更不行了。一是怕雷督理知道了,要怀疑自己不检点;二是怕张嘉田误会,以为自己对他还有情。

白雪峰伸手去摸了摸张嘉田的脑袋:“好像是不热了。张师长,你自己感觉如何?”

张嘉田喃喃地说:“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发昏。”

叶春好说道:“不发烧就好,头脑发昏的话,这几天就不要见人,多躺着休息休息。我带了粥和小菜过来,都是清淡的东西,你让人把它热一热再吃。”然后她又对白雪峰说道,“生病的人,最容易心烦。既然他没大事,那我们就走吧!”

白雪峰自然是没意见,张嘉田看他们自作了主张就要走,心中一急,欠身喊道:“春好!”

叶春好立刻转身望向了他:“二哥?你还有事吗?”

张嘉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雪峰,笑了一下:“我没事,我是想着,我还没给你们拜年呢。”

“怎么没有?”叶春好笑道,“昨天咱们一起守岁,过了除夕之后,不是互相拜过了吗?”

张嘉田恍然大悟地点了头:“可不是,我忘了。”

然后他低声又道:“多谢你们来看我,回去替我给大帅带声好。”

叶春好走了,张嘉田继续躺着,也不唉声叹气了,也不喝酒撒疯了,单是枕着双手想天想地、想东想西。

他一辈子都没这么沉静过,连着沉静到了大年初五,他起了床,人瘦了一圈,还白了,是又白又瘦。若问他这些天想明白了什么,他是答不出的,只是心如平湖,飞沙走石全都沉了底,表面看上去,就只是一片无声无色的大水。

他沐浴更衣,去见雷督理。雷督理瞧着他,愣住了,他看雷督理愣住了,便很纳闷地低头看了看自己:“大帅,我怎么了?”

雷督理在他面前踱了几圈,忽然问道:“我给你的那只怀表,你还带着吗?”

他立刻就从胸前口袋里把那怀表掏了出来:“带着呢,日夜都带着。”

雷督理走到他面前,接过怀表打开来看了看,然后把怀表一合,装回了他的口袋里:“将来你有了喜欢的人,就把我的照片拿出来,换上她的。”

“不用。”他自自然然地向他微笑,“您对我有知——知什么恩来着,没您的话,我现在还在街上瞎混着呢。在我心里,您是最重要的人了,没谁比得过您了。”

雷督理垂下眼帘,盯着他的两条长腿,点头一笑:“知遇之恩。”

“对对对,知遇之恩。”

“大帅。”他忽然又说,“我得回文县去了。昨天接到了那边的电报,说是新招上来的兵不服管,总在街上闹事,都闹出民愤来了。我打算赶紧回去看看,该管的管,该罚的罚。”

雷督理的目光顺着他的长腿往上走,一直走到了他的脸上去。他是想把张嘉田培养成自己的臂膀,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培养,这小子居然自己成长起来了。事出反常,就让他不能不犯疑心病,让他恨不得把张嘉田的灵魂掏出来,一眼看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