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疾而终的单相思(第3/8页)
雷督理踱到了他面前,打量着他一高一低的衬衫领子,以及东倒西歪的领带结:“我和春好订婚了。”
张嘉田一愣。
愣过之后,他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就张大嘴巴,“啊”了一声。
雷督理抬手扯松了他的领带,把他的衬衫领子正了正:“我说,我和春好订婚了。”
张嘉田这回听清楚了,太清楚了,以至于他忘记了要在雷督理面前卑躬屈膝,无知无觉地挺直了腰板:“你……和春好?”
雷督理一手攥着领带一端,慢慢地将领带结向上推去:“你的眼光不错,春好确实是个好姑娘。”
领带渐渐收紧了,他继续说道:“我家里一直缺少一位贤内助,春好倒是个合适的人选。正好,她自己也很愿意。”
张嘉田瞪着他——怕什么来什么,怕什么来什么!
雷督理仰着脸看他的眼睛,看出了他的恐惧与愤怒。恐惧就对了,愤怒也对了,少了这两样中的任何一样,都算是他缺了人性。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拍了拍,雷督理继续说道:“你年纪还小,将来日子长着呢,未必没有更好的等着你。放心,你的人生大事,我会给你安排。”
张嘉田依然瞪着他,好像忽然看不懂了他,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妖怪。
雷督理拍了拍他的面颊:“不认识我了?”
张嘉田忽然抬手攥住了雷督理的腕子。
“你明知道我爱她……”他需要使尽浑身力气才能压下自己的咆哮,所以只能颤抖着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明知道我爱她,你还、你还……”
“你爱她不假,可是她不爱你。”雷督理耐着性子说话,“总不能因为你爱了她,她就不能嫁别人。”
然后他对着自己的手腕一抬下巴:“松手,疼了。”
张嘉田一点一点地松开了手指,然后转身推门就走。雷督理在后头叫了他一声,他充耳不闻,只是走,一直走进了风雪里去。
(二)
这一天的午夜时分,白雪峰把张嘉田扛到了雷督理面前。
雷督理打着哈欠端着咖啡,皱着眉头看张嘉田。张嘉田坐在地上,仅比烂醉如泥好一点点。抬头看见了雷督理,他先是眯起眼睛认了认,然后一蹬腿,硬着舌头大声嚷道:“你杀了我吧!”
雷督理坐在椅子上,听了这话,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把咖啡杯递向白雪峰:“加糖。”
这时,张嘉田哭了起来:“我就知道不对劲,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我想着你对我这么好,你又知道我那么喜欢她……我在文县给你卖命,你在北京抢我老婆!春好嫁给你了,我往后还有什么盼头?你让我将来找个更好的,真有更好的,你自己怎么不找呢?”
他涕泪横流,号成了破锣嗓子。两条腿长长地伸开来,他佝偻着腰连哭带诉,是个大号的小男孩。白雪峰在一旁听着,又想笑,又担心雷督理会随时翻脸。把加了糖的咖啡送到雷督理手中,白雪峰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可是没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迹象来。张嘉田粗着喉咙呜呜哭了几声,又拼命嚷了起来:“洪霄九那么对待你,你见了他,连个屁都不敢放;我这真心实意待你好的,你倒拿我当乌龟王八蛋那么耍弄。你算个狗屁大帅,你他妈的就是个……”
雷督理扭头吩咐白雪峰:“拿瓶酒过来,让他喝,直接醉死得了。”
白雪峰领命而去,不出片刻的工夫,果然拿来了一瓶洋酒。他把这瓶酒递向了张嘉田,然而张嘉田瘫坐在地上,含含糊糊地只是乱骂,并不知道伸手去接,于是他抬起头,又望向了雷督理。
这时候,张嘉田骂出来的那话就野得很了,不能入耳了。雷督理没理会白雪峰那一眼,单是对着张嘉田一皱眉毛。于是白雪峰会了意,弯腰一手捏开了张嘉田的嘴,一手把酒瓶口往那嘴里一捅。张嘉田被他这么胡乱灌了一气,连呛带咽地倒也又喝了大半瓶子,等白雪峰松了手,他也“咕咚”一声向后一躺,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