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第6/13页)

公子指尖点了点剪子把手,道:“你的意思是,我不随和。”

程令雪:“?”

他理解得似乎也没错,但她的重点是在安慰他的。

他怎么这么不自信啊。

她说得更直白:“那次您问属下是不是喜欢他,属下随口应了,其实,相比他,属下……更喜欢公子。”

这样懂了吧?

姬月恒的确是懂了。

不仅听懂了少年刻意的安慰,更知道少年上次会错意了。

他以为他问的是杜彦宁。

但少年对子苓也的确颇例外,亭松也不算白忙活一场。

他只是对眼前人的离谱深感无奈:“有时我真羡慕你。”

迟钝得什么都不懂。

“亦羡慕杜公子。”

七情六欲,贪嗔痴恨,都算懂。

隔着窗,程令雪看着公子安静半垂的长睫,从鸦睫在他眼下投出的阴影中品出一味孤寂和无可奈何。

她猜得没错。

早在游园时见到那摘花的幼童时,后,公子就变了,看她时一会困惑一会挣扎,坠树后更加痛苦。

但不是因为她说错话、做错事。

是因为他在羡慕她。

羡慕她身子康健,一身武功可以上房上树,来去自如。

她的来去自如让他痛苦。

至于前夜突然痛苦地扣窗,不是她说错话,是他艳羡杜彦宁。

公子身边的人来了这么久,对公子都还是敬而远之,可杜彦宁刚来两日,就和他们相处融洽。

这勾起了公子的孤独。

他不是淡漠、不喜与人往来,是旁人始终对他敬而远之,他只能用疏离掩饰失落,和她很像。

这一刻,程令雪觉得她把公子这本缥缈的无字天书读得透透的。

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酸涩的。

公子有时挺可怜的……

而她虽百般慇勤,也只是想讨好他,而不是发自真心。

她决定,对他更真诚些!

公子执剪的手停了下来,程令雪亦停下思绪:“公子?”

公子没说话,只不解地看她。

情绪这东西看不见,但会无形中从一个人的肢体和言语中流露出,姬月恒觉得纳闷,只短短一瞬间,少年眼中的疏离突地融化,透出亲近。

看他的目光相当爱怜,像那日栀子花树下的……父亲?

姬月恒竟难得懵然了。

这少年定是又在瞎想什么。

他慢慢放下剪子,少年顺势替他把窗开得更大,温声:

“公子是要看书了么?”

想到那几架子话本,昨夜在马车上无端的失落又要钻出,姬月恒看着面前满眼只有他的少年,想了想。

他莞尔:“暂且不看,先养狸奴。”

见他这一笑,程令雪更笃定自己的猜测,果真没错,一旦她变得更为真诚,公子就高兴了。

真是格外好哄啊。

她不觉生出些保护弱小的成就感,站得挺直如竹,问道:“养猫?”

“嗯,猫。”

公子笑意淡淡:“本以为猫儿养不熟,但我想再试一试。”

至于书,过后定也要看的。

程令雪恍悟地点点头。

“属下懂了。”

以这人的离谱,听得懂才怪?

姬月恒只是一笑。

“当真懂了?”

.

如何还会不懂呢?

戌时换班后,程令雪没回自己居住的地方,回时怀里抱了只通体雪白,唯尾梢发灰的小猫。

拐过假山石深处,看到月下一个高大的人蹲坐在池塘边,她起初以为是守在院外的其他护卫。

刚要绕道,就被叫住了。

“好巧,是竹雪。”

真是冤家路窄!

她步子迈得更快了,那人也不恼,只朗笑着提醒:“小兄弟这猫,想必是从城南青花巷买的吧。”

她不想搭理他,但太过回避反惹旁人起疑,敷衍地“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