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页)
刘彻骤然回神,厉声呵斥,“不得君命,安敢面圣!”
没有君王的命令,怎么敢面见神圣的容颜。这是在质问将要踏上清凉殿的侍臣。
他声音里有怒火,可是那短暂流泻出的失态消失了,眨眼之间他就又成了那个宣室殿上的皇帝,也有笑也有怒,可你看着他听着他,脑子里想到的只是深沉威严喜怒不形于色。
他的畏惧消失了。
脚步声停在清凉殿外,一门之隔的位置,可以想见穿深衣的侍臣在门那边深深躬身,在君王怒火之下不敢多说一句话。
于是清凉殿里,还是只有刘彻孤身一人。
他觉得恍惚,想起此前他和神女之间有过的一点温情,神女给他吃第一只红薯,神女拉着他的手看河图洛书……倘若这也算是温情。
可温情是人才有的情绪,怎么偏偏忘了神女非人。
他也尝试用温情驯服神女,有时候他几乎觉得自己就要成功了,他翻阅奏折时神女甚至伏在他身边睡觉,雪白的脸颊紧贴着漆案,神情纯稚。
那么多年啊,清凉殿上一直只有他和神女。
举世皆知神女披天衣降世,从很久之前刘彻就很在意神女披身的天衣,可是好像也只是华美了些鲜艳了些,这样就足以被称作天衣吗,让人觉得很失望。
倘若那些缥缈的衣料并不足以称为天衣——
刘彻看着神女的脸,这么多年过去,她的脸没有变,不长大也不变老,那张脸上找不到丝毫不美的地方。
此世最有名气的美玉是和氏璧,以白璧无暇著称,后来秦皇雕玉成玺,再后来那枚玉玺放在了刘彻的桌案上。
神女的脸比他的玉玺还要无暇。
美得不可方物,如同传闻中的……天衣。
“叫窦婴过来。”刘彻说,他看着神女,却是在向门外的侍从说话。
然后他紧跟着说,“不,叫田蚡过来。”
可田蚡如今正卷进景帝遗诏一事中,更被刘彻下密诏要朱诛杀,怎么还能入禁中见天子?
这不合常理!
侍臣应当是刘彻的心腹,听了这样的要求,也不对此提出疑问,隔门应声之后很快退了下去。
系统呆呆的,“这剧情是走到哪里了,我感觉我完全看不懂……”
林久贴心地回答,“走到喊田蚡过来了。”
系统一个激灵,“不是,我明白为什么喊田蚡过来,因为之前你和刘彻约好时间让窦婴来见你,现在还没到时间所以刘彻不好让窦婴过来……”
系统说着说着忽然没有声音了,安静了一会儿,他又开口,语气微妙道,“所以刘彻既没打算杀窦婴,更也没打算杀田蚡,他一开始就准备把他们两个人都送给你。”
“是这样吧。”林久说。
系统沉默了。
看看刘彻,再看看窦婴和田蚡,终于懂得了什么叫“物尽其用”。
这何止敲骨剥髓,简直把骨头渣子都拿来拌饭吃下肚,这是个被皇帝事业耽误的奸商啊!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系统更迷惑了,“为什么现在让田蚡过来,就,明天窦婴就要过来了,万一你要吩咐他们两个做什么事情,撞在一起了岂不尴尬,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见面恐怕要血溅三尺吧。”
“因为他畏惧啊。”林久说。
系统屏息静气,熟练地端正态度开始听讲。
“他以为我说的衣服是人皮。”林久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系统一口水喷出来,“放在你身上就感觉好像有点合理又有点不合理……但这也不至于畏惧吧?区区人皮,刘彻能扛不住?”
“他是之后才想明白我说的衣服是人皮,之前他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林久继续说。
系统说,“我开始听不懂了,所以我还是保持沉默吧。”
“他不知道我干了什么,为什么受伤,又为什么提起卫青,以及我的衣服是什么。”林久说,“刘彻这种人不畏惧已知的任何东西,他只畏惧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