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3/4页)

“如果你真是个怪物,如果你真那么讨人厌,那我怎么还这么喜欢你!难道我是傻子吗?”

江从鱼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他不知道楼远钧到底受过多少伤害,才会这么说自己。

楼远钧也坐起身来,紧抱住身体微微颤抖的江从鱼。这不是江从鱼第一次为他哭了,可他还是那灼热的眼泪仿佛烫到了他心里去。

“你怎么不是个傻子?我每次骗你你都不生我的气,惯得我越来越得寸进尺,”楼远钧道,“总想哄着你更亲近我、更喜欢我一些。”

江从鱼拿楼远钧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静静地挨着楼远钧好一会,才勒令楼远钧赶紧睡觉。

也不知是不是药效上来了,这次楼远钧还真沉沉睡去。

江从鱼躺到楼远钧身边看着屋顶的彩绘好一会,难得地没有半点睡意。

过了许久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急匆匆赶着过来,都没吃晚饭呢。

江从鱼不爱亏待自己的肚子,起身到外头去找吃的。

吴伴伴早有所料,一见到江从鱼便关心地问:“可是饿了?想吃什么?”

江从鱼道:“煮碗面就成了,您也一起吃吧。”

吴伴伴与江从鱼相处多了,知晓江从鱼的脾气。他没有拒绝,一老一少坐到桌边一人吃了碗面。

等收拾桌子的小内侍都退下了,江从鱼才问吴伴伴:“您知道以前有谁……骂过陛下吗?”

江从鱼左思右想,总觉得楼远钧那句怪物来得很突兀,就好像有人曾经这么骂过楼远钧。

而楼远钧一直记着。

楼远钧平时明明什么事都爱拿出来说,对于真正的心结却只字不提。

江从鱼只能问跟着楼远钧最久的吴伴伴。

吴伴伴端着茶的手顿住。

他沉默良久,才说道:“骂过陛下的人很多。”

人在低谷的时候谁都能踩两脚,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要不然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往上爬?无非是爬到了高处,便再也没有人敢当面轻慢自己、欺辱自己,哪怕对方心里仍是百般憎厌,迎面碰上了还是得伏低做小点头哈腰。

江从鱼道:“不是所有人骂的话他都会放在心上,应当是他在意的人……”

吴伴伴本还觉得江从鱼年纪小,可能不容易真正走进楼远钧心里去,没想到江从鱼居然聪敏至此。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若说陛下在意的人,应当是何太后吧。那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人,她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好,所以……”

所以没办法适应后宫的阴暗面,没办法学会后宫的尔虞我诈,旁人只是稍加算计,她便与楼远钧离了心。

盲目的善良在当时的后宫中可能最愚蠢的东西,因为那只会害死人。

楼远钧虽然追封了生母为何太后,也对何家恩遇有加,却终归没办法与何家亲近起来。

死者已矣,吴伴伴也没法评议何太后当初所做的事。

“陛下身上那道疤就是何太后留下的。”吴伴伴只能隐晦地提了一句。

当时何太后身边的人一个个出事,又听闻自己心上人战死的噩耗,把对先皇的憎恨转移到了楼远钧身上,差点失手把楼远钧给杀了。

江从鱼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么个答案。

那时候的楼远钧也才六七岁大,面对的却是来自己亲生母亲的憎恶与伤害。

难怪楼远钧会是这样的性情。

如果他小时候也这样遭至亲厌弃,他恐怕也很难像现在这么快活。

江从鱼心里闷闷的,送走吴伴伴后回了殿内。他看着空荡荡的寝殿许久,才钻进被窝与楼远钧一起睡了过去。

翌日天还没亮楼远钧就醒了。

楼远钧睁开眼往身边看去,发现那儿空空荡荡,叫他疑心昨天晚上抱着的人是不是只出现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