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第2/3页)
他一角灵魂携带着全部的记忆在这片草木族的“坟地”被困了五十年,对于一株生性爱自由的帝屋树来说,比直接杀了他都难受。
在麒麟构建的道网里,绝大多数限制都被暂时解除,帝屋伸手薅住虞荼的后衣领,将人薅到自己身边检查:“你一株刚化型的幼崽胆子怎么这么大?没受什么伤吧?”
被一手压住脑袋呼噜的虞荼极力反抗:“族长你放开我头发啊!”
纵然面前的族长脾气真的好了很多,但恶劣的性子却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变———按脑袋真的会长不高的,他的原形现在才两米!两米!
荀若望站在一旁,看本来有点拘谨胆怯的幼崽张牙舞爪,仿佛回到了五十多年前,帝屋向他炫耀他养的那盆栀子花时的景象。
那时的帝屋怎么说的呢?
荀若望的记忆越过这五十年不见天日的痛苦,慢慢回想起遥远的过去。
那时帝屋说……
“老荀!看我把栀宝养得多好!”
帝屋那张仙气飘飘的脸上满是得意,他的右手举着个小花盆,花盆里有一株栀子花,正用叶子卷着把宽背小砍刀,舞动间能听到很明显的破空声———他竟然给了枝叶稚弱的幼崽一把开了刃的刀!
看着没化形的幼崽与帝屋如出一辙的得瑟样,荀若望不是草木族都觉得眼前一黑。
帝屋养崽一贯大胆,无论什么崽落到他手里都会变得皮实———简直当代糙养第一人。
如果不是被困缚在这片天地,按帝屋的性格,大概还在里表世界四处交友,然后在想幼崽时用小型跨域传送阵将自己传回来,将幼崽逗毛了就溜。
被回想起来的记忆无比鲜活,但一晃,竟然已经五十年了。
“别逗幼崽了。”荀若望说,“该进入正题了。”
“行吧。”帝屋将胳膊搭在虞荼的肩膀上,脸上的痛苦神色怎么都掩饰不住,“和你在一起关了五十年,终于见到个我们族的崽儿,还不允许我稀罕一会儿?”
“麒麟前辈。”荀若望没理会恢复了点本性的帝屋,他转头看向肩头的小麒麟,“已经彻底没有办法了吗?”
麒麟转过头和他对视。
这五十年里,荀若望见着麒麟的次数也寥寥,但每一次相见,他都会被麒麟的眼睛震慑到———他与麒麟对视的时候,感觉对视的不是过于强大的前辈,而是天地意志。
麒麟没有开口,但在场的三个人,每人心里都响起一道声音:
[无法可续,灾难将至。]
五十年前,麒麟的道文出现了问题,[镜]通知了当时的异处局长荀若望。因为情况紧急,荀若望在与[镜]沟通后立刻决定进入昆仑的禁地的一探究竟,但要进入昆仑禁地,必须满足一个前置条件———进入者必须具有上古异木的血脉。
荀若望选择了向帝屋求助。
于公,面对事关里世界的大事,草木族不会袖手旁观;于私,帝屋与荀若望是关系极好的朋友,他不会看着朋友涉险无动于衷。
于是帝屋赶赴了异处局,与荀若望联手进入了昆仑禁地,他们在禁地里,看到了早已死去的建木,还有建木树枝上所留存的、草木的残骸。
———寂静的天地里,有数不清的坟茔。
时至今日,荀若望还能回想起当时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神颤栗,后来他才明白,那是在天地寂静下对死亡的敬畏,对灾劫的恐惧。
他清晰地记得当时帝屋的叹息:“难怪草木族凋零至此……”
天生地养的精灵本就比他族更加艰难,而许许多多的上古异木根本就没有血脉传承,因为他们已与建木一同寂灭。
当年的荀若望不过而立之年,活得都还没有帝屋年龄的零头大,帝屋尚且震撼至此,荀若望只会比他感受更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