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4/5页)
却没想,楼问津正翘腿靠坐在那上面,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
楼问津也不起身,不过稍稍抬头,瞥了沈惟慈一眼。这姿态有点傲慢,有点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意思。
沈惟慈皱一皱眉,但他不是轻易与人起争执的性格,因此没说什么,迈下台阶往外走去。
梁稚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楼问津在外头,心头一紧,忙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她担心他听见了沈惟慈说的那半句话。
楼问津摘下墨镜,起身往屋里走,“来得不巧,打扰了你和沈兄叙旧。”
梁稚皱紧眉头,微微仰起下巴,“那你为什么不出声,不晓得非礼勿听吗?”
楼问津不过轻淡地瞥她一眼,仿佛不欲与她辩论。
那头爱蜜莉等了好一会儿,此时赔笑插话,问梁稚还要不要试一试其他样式。
一句话好似提醒了楼问津,他往梁稚身上看去,问道:“沈兄可还满意你的婚纱?”
梁稚深深吸气,这冷嘲一般的语气差一点叫她压不住火气,“自然。他满意得很。”她看向爱蜜莉,“不试了,就这件,你们拿去改尺寸。”
楼问津却说:“继续试。”
爱蜜莉望一望两人,左右为难。
楼问津重复一遍,为此事定调。
三人再进到起居室里,兰姨撤走没吃完的半碗煎蕊,换上来一壶冰水。
楼问津手臂撑着沙发扶手喝水,于爱蜜莉舌灿莲花之时,抽空抬头看一眼,随意一指,“试一试这件。”
那语气仿佛是看着菜牌点菜。若不是有求于人,梁稚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六年前,楼问津走古叔的门路,来梁家找一份差事。那一阵梁家正好缺个司机,就让楼问津先顶上。梁稚那时十六岁,正在圣乔治女中念书,她虽被骄纵,却并不娇气,平日不喜欢让家里车接车送,有时候宁愿跟同学一同乘坐公交。
但自从楼问津来了以后,她去哪里都要叫他做司机,不单如此,大事小事都要烦他。她自然是故意的,因为楼问津只大她三岁,却行事老成,喜怒不形于色,她就想试一试,把他惹到哪种程度他才会发火。
今日楼问津一朝翻身,又怎会不报复当年她对他的颐指气使?
拖着婚纱行走不便,梁稚懒得再上二楼,去旁边的客房里就近换好了。
回到起居室,楼问津却在接电话。
起居室里装了一部分机,往常都是梁廷昭和梁稚在用。现在找楼问津的电话,居然直接就打来了梁宅。
楼问津接电话漫不经心的姿态,俨然已经是这里的主人了。
也不知是谁打来的,楼问津听着,偶尔漫应一声。
她进门他是知道的,却一眼也不往她身上看,简直像在故意晾着她。
形势比人大,梁稚只能站在那里干等着。
又过去几分钟,楼问津总算将电话撂下,抬头,朝她看去。
她身上这件婚纱是A字版型,三层裙身,最外一层缎面质地,大V型领口,露肩,袖子是蓬松的泡泡袖。
现今这样款式的婚纱已稍微有些过时了,可衬她却似乎再合适不过。
梁小姐生得一双狐狸眼,瞳色又淡,笑与不笑,气质全然不同,笑时明媚娇憨,不笑便冷傲得拒人千里,矛盾得要命。她穿着这婚纱像个精致的瓷器娃娃,漂亮得都不像是真的。
楼问津半晌不出声,仿佛陷入了沉思。
梁稚看他一眼,他目光虽落在她身上,却似乎并不真的在看她,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这就更坐实他叫她试婚纱,不过是寻她开心。
她恼怒地皱起眉头,提着裙身,转身就要去把它换了。
爱蜜莉没伺候过这样古怪的新婚夫妻,追上去笑说:“梁小姐不喜欢吗?这件很漂亮,尺码也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