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2/4页)
能被送来大理寺的案子和卷宗,基本符合两个特点,一是线索少、难以侦破,二是在当地产生了非常糟糕的影响。
那种小案子,譬如某家丢了一只猪,即使再难破,也是不会被选中送来的。只有让当地府衙感觉十分棘手,苦恼不已的案子,一次次投入了人力物力,却始终得不到结果的案子,才会被送来大理寺。
倒不是说其他小案子就没有价值,但人力有穷时,资源也有定数,而相比之下,积累的旧案显然是一个天文数字,只有适当的资源倾斜,才能让仅有的刑侦力量发挥出更大的效果。
尽管百姓丢了随身的钱袋、院子里养的鸡被偷,非常烦躁苦恼,但与有人持刀抢劫,频出血案相比,想必百姓还是更愿意选择消灭匪徒,保护在外出行平安的。
有穷的人力,无穷的案子,显然只能恶中选恶,凶中选凶,将各地县衙奋战许久无果,能请的人都请到了也没法解决的难啃硬骨头递上来。
这时候,狄昭昭也看完了卷宗,将目光落到染满血点花瓶上。
这个明显染了三道血渍的花瓶,显然是这桩案子被分到物证组原因之一。
三道血渍,分别是喷溅血渍,抛甩血渍,还有一小片流柱血迹。
俨然是位于“激战”中心的一个花瓶。
经过《砍人分析》的熏陶,各地衙役即使不能根据血迹得出有价值的内容,但起码知道这些血迹的珍贵,不会任由其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洗刷破坏。
甚至连京城周边的匪徒,都知道作案最好别弄的血糊啦咔的,毕竟《砍人分析》可是流传出去了,不像是《勘察手册》一样只在内部流动,甚至因为其技术性和无趣性,流露出去的几本也没能传播开。
而眼下,这个案子的凶手,显然是个没文化的。
狄昭昭一边看着蘑菇碎画里的画面,一边对照花瓶上的血迹。
这是一起非常罕见的持刀入室,抢劫杀人案。留有的血迹仅仅是一个花瓶,也能看出骇人的多。
光从血迹上来看,喷溅血迹显然是来自死者的,在被砍伤的一瞬间,破裂的血管在血压的作用下喷溅出大量血液,这一刀很深,绝对是致命的。
从斜角和方向来看,死者是被砍中了上半身,最可能的是颈动脉,至于卷宗中说有些难以判断的喷溅弧度,则可能是因为死者被砍中后摔倒前有下意识的挣扎。
狄昭昭脑子里思索着,手中不断书写着血迹分析结果,顿了顿,将脑海里想的颈动脉,落笔成颈侧。
碎画演示,基本能印证这个猜想。
几秒碎画开始的时候,正是一位嬷嬷躺在血泊中,一身宽大黑袍,头戴宽帽和面罩的人,持刀着挟持着个两三岁的小孩,疯狂挥刀砍退围过来的两三名小厮。
花瓶上落满了各种血,落在大多数人眼里,这就和宰鸡杀猪地上一摊血没什么区别,文艺一点,怕是会将瓷白花瓶上遍布的红点,拟作冬日白雪皑皑下绽开的梅花。
——主打一个满树乱开,难道不都长一个样?
但在业内人士眼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除了喷溅血渍,那抛甩血迹,还有一小片流柱血迹,藏着太多凶手的信息了。
抛甩的弧度、高度、角度,哪一样不是凶手在留下自画像?
虽然穿了宽大黑袍遮掩体型仪态,但没文化,又让他将身高、臂长这些信息都暴露在了现场。
都要去砍人了,还不弄一本《砍人分析》做做攻略,也怪不得旁人。
当然,看完了《砍人分析》还敢不敢提刀去砍人,这又是另一说了。
狄昭昭叹着气,将目光投向那块诡异的流柱状血迹,按理说流柱状血迹一般来源于受害者,但死者没机会在花瓶上留下这样一小片血迹,其余几名前来驰援的人也没敢近身,所以这片血迹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