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4/5页)

“就是啊,你有什么资格?”

陈默面无表情,“我有没有资格,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是这个时候,路旁快速开来三辆车。

陈默认出最前面一辆是席司宴名下的,果然,他很快从车里下来。

杨家这边都安静下来,有些惊讶。

毕竟这些年席杨两家的关系越来越淡了,如果不是之前ua那次的危机,两家在生意上都没什么往来了。

如今席家竟然有人现身,还是新任继承人席司宴。

这点惊讶,在看见席司宴转身去了后面一辆车,从车上迎下来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时,到达了顶峰。

席司宴搀扶着席老太爷,站在那儿,席司宴开口说:“来送送杨爷爷。”

陈默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老人之间一辈子的交情,会出现其实并不意外。

意外的反而是杨家人,他们意外在关系疏远之后,为什么陈默反而看起来和席家的关系有些不一般。

杨家人快速迎了上去。

一一问候。

老人随和应付了几句,最后主动走到陈默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和你爷爷说会儿话,他这人体面了一辈子,走的时候也该体体面面的。好孩子,做得很好,你爷爷会感到欣慰的。”

陈默注视着老人,点点头说:“谢谢您。”

当天医院里的场景,不管哪个外人看了都得说一句老人有福气。

来的人多,哭天抢地,好像再心硬的人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候,眼泪都变得真心起来,感人肺腑。

只有陈默,从头静默到尾。

看着老人瘦骨嶙峋的身体,陈默内心的压抑再添一层,同时告诉自己决定虽然难下,但他知道这场告别没有对错。

之后就是马不停蹄的葬礼。

爷爷的年纪算喜丧,他一辈子结交的旧友亲朋无数,杨家几兄弟在这件事上难得齐心统一了想法,必须大操大办,风风光光。

陈默住进了爷爷生前住的宅子,留下整理遗物,没有参与操办的过程。

遗物里,陈默看见了这几年每年老人生日和自己的合影,都被单独保存好好安放着,看见了老人随手留下的手记,诸如:孙子今天提醒了什么,有点啰嗦。诸如:别忘记告诉张嫂,给小默留宵夜,他今天加班。

大部分竟然都和自己相关。

点点滴滴,将这几年的时光化为实质。

最后告别那天,是个雨天。

陈默一身黑。

墓地里的人来来去去,走了大半,陈默打着伞,始终站在墓碑侧前方没有挪动。

他看见自己的名字也赫然在石碑之上,在密密麻麻的后代当中,不算显眼。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伞上。

察觉到身边多了个人的时候,陈默没有回头,只是看着石碑说:“高中那会儿我就从杨家离开了,可直到今天,我才算是真正和杨家没有了关系。”

陈默突然就有了倾诉欲一样,长时间没开口,让他声音有些哑,继续说:“只是这个过程比我以为的要久,也比想象中要难。”

“你面对得很好,一直都是。”席司宴肯定,他伸手拿下陈默手里的伞,把他那把挪一半遮到陈默头上,看着他说:“还有你父母挽回关系的态度很明显。他们在山脚等你,不过我知道你不愿意,已经替你拒绝了。”

陈默看向他,“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

席司宴丢下了那把多余的伞。

伞仰倒溅到了泥里,任由雨水冲刷,渐渐积蓄起带着污泥的水。

席司宴看了他许久,在说出那句:“在你原本的人生里,爷爷是不是早就离开了?”的问话,陈默突然就想起了那段早已远去的一生。

那个自己,从出生就注定了结局,人生如同一场漫长潮湿的大雨,没有什么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