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2/5页)
然而陵州谢氏肩负着重责。
谢敬彦忽记起,太-祖-帝留给谢氏的使命密令须一代传一代,自己突然穿回,尚未将密令交代。
但却不失为一件自私之事。以他身为左相多年打稳的局面,至少可保幼子谢睿一世,以及当朝百年内的安稳了。至于以后,端看高氏皇族的造化。
而朝局,既有经验可循,这一世则游刃有余,查缺补漏,操纵于股掌。
如此思想,他冷冽眉线稍缓,宽下心来。
王吉端着衣物盘子走进屋,为三公子更衣。云麒院里没有侍女,有也只有中年婆子,公子的一应近身事务,大都是王吉在伺候着。
王吉就觉得,公子经昨日一瞬事故后,越发深不可测了。
尤其这会儿初睡醒,面如冠玉,神骨清隽,却一道冽冽的凌气压迫,叫人冷不丁地敬惧。
想来男人若受了情伤,也是很惨的嚯。
毕竟盛安京一百年里,难能找见哪一对,退婚退得如此轰轰烈烈的。在人群中心众目睽睽之下,揽着前未婚妻倒于地上。险些破了相,拼了性命救她,却未得她一帕擦拭。
啧。
若是一对寻常人也就罢了,偏他一个雅人深致、俊美无俦;她一个娇姝绝艳,灼如桃花。你问谁能记不住?
王吉为公子系上玉冠,抖开月白长袍。
谢敬彦下意识道:“去把我那件瑞兽紫蒲纹的拿来。”
唬得王吉一楞,朝廷对官员穿衣品阶严苛,公子一般不穿紫袍啊。
但见谢敬彦问得自然而然,仿佛真有这件衣裳似的,王吉忙嘀咕道:“府上从未裁制过这件,公子莫非梦中穿过?”
谢敬彦倏地反应过来,看了眼书童欲言又止的同情为难样。他亦想起了前些天为情所困、日思夜寐的自己——真够犯痴啊,爱过就算了,及时止损。
她不悦你!
谢左相心下提醒道,此时尚是六品修撰,莫将气势表现太出挑。
遂便套上了那一袭月白晕锦绫缎袍,涂了层擦伤膏走出云麒院。
他身影清贵修长,行至舒霞筑的拐弯处,稍做一默,又泰然自若地往老夫人现年住的琼阑院踅去。
他本是履薄临深,内外兼修,擅弄权谋,这般稍作调整,行止就与先前无异。
人活在何处,何处便为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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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辰时上,琼阑院的厅堂里坐满了谢府大小三代人。后天就是庆寿日了,届时必然宾客盈满,车水马龙,得先把各人负责的要务分配好。
谢太傅德高望重,虽已仙逝,然圣眷长荣。今岁谢府解了丁忧,给一品诰命罗君老夫人过寿,淳景帝早就放了口谕,务必使得寿宴办得风光尽兴,还特特放了谢府的男丁五日假。
到那天,别说是宫里宫外的宗亲世家了。就是外州府的谢氏族戚与官员,许多都已经提前到达了京城,住进了事先安排好的客栈里。陵州谢氏族长一支,这等大事出不得半分差池。
一时间,罗老夫人雍然端坐在上首,左右两侧分别是大房二房的老爷夫人和小一辈。
一眼望过去,就基本全是大房的人。若非为太傅丁忧,二公子谢宜与三小姐谢莹,此时也都该成家了。
只等老夫人这回寿宴一办好,紧接着就可以给谢宜将婚事圆了,谢莹的待要再与奚家商议商议,挪到秋天去。
汤氏细细一较量,二房可有多萧条啊。好容易生出一个沧海遗珠般的三郎,又怎样,还不是被六品屯监小官女退婚了。
哟呵,想想就发笑。
眼见谢敬彦着一袭挺展绫缎袍,面如冠玉,丰神朗秀,额头上刮破的一道伤口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