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炙热(第2/3页)
“不要是吧,不要我运回去,有的是人要。”
真被运回去,让他们奇货可居,莫说药草价格,城中正常白米价格可能都要乱套。
磨了一下午都未谈拢,宣榕被逼无奈亮了身份,惊动了蒙家老大爷。
这位七十多岁的家主连夜参见,事情做得漂亮——不用买,他们捐赠!
本身就行商坐贾富甲一方,这五六十车草药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至此,这场肆虐了半个多月的瘟疫,才逐渐有了压下去的苗头。
寒山寺千百高阶,通报传讯都为难人。这段时日,宣榕把暂居之地,换成了姑苏祖宅。
那是一方僻静宅院,除了亲信,她不怎么见人,也不外出。
实在是心里有数。
就她这大病初愈的身体,不染疾就是给所有人省心省力了。没想过不知死活亲临现场。
但她把身边能用的人都派了出去。容松容渡,还有暗卫。
他们是皮糙肉厚的练家子,身体骨远超常人,分发物资、对接多方、转移伤患,都需要他们。
这日,宣榕照旧窝在院中躺椅上,晒太阳。她这几天浑身无力,自行把脉,不像是染病,又不想让忙碌的郎中们大费周章来看她,便随便抓了点药,自行服了,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
七月末正值酷暑,哪怕是清晨的光也刺眼夺目。
少女躺在竹椅上,摩挲着掌心玉兔。是被讹给蒋屠夫那枚,一个衙役送上了山,问他怎么知道是她东西的时候。
衙役答得含糊:“就……就听说是女郎的,这下好啦,物归原主啦,就是这腿断了一只……”说着,指了指玉雕的后退,折断参差。
宣榕从不会为难人,道了谢,当时温和道:“不碍事,能回来我就很开心了。”
宣榕睡得半梦半醒,隐约听到树影间,有鸟雀啼鸣一声,落了枝桠。
那只鸟似是在歪头打量她。很安静地注视她。等她熟睡,将嘴边的花枝衔到她耳边。又跳上枝头,栖息不动了。
夏风轻轻吹起她颊边碎发,少女素衣如雪,在竹椅青草落花的映衬下,是丹青妙手也难勾勒其神态万一的画。
不知过了多久,日影稍正,又斜。宣榕迷迷瞪瞪醒来,还没走三步,就脚步虚软摔倒在地,她大觉不妙:真又病了。
而那只鸟像是被动静惊飞,在空中扑腾半晌,才又缓缓落上了枝头。
这场病同样来势汹汹。但不幸中的万幸,并非瘟疫。而是气急攻心,思虑过重,发了热。
夜间,忧心忡忡的侍从退下后,宣榕睡得迷迷糊糊,一会想:得锻炼体魄了,否则一病三倒,何事也做不了。
一会愁:如舒公那事儿该怎么办啊。
一会焦虑:州府人手不知道够不够用,听说雇了点武林中人,靠谱吗?
一会念着:京中爹爹推改赋税如何了,可还顺利?
千思百绪翻腾了一遍,她头痛欲裂,以头撞床柱好几次,再一次想要以痛抵痛时,却被一只手很轻柔地拦了下来。
屋内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七月末的月光几近于无,但木窗外,星斗倒悬,银河如瀑,能隐约看清他俊朗深邃的侧脸。他来得悄无声息,像是暗夜行走的猛兽。
那人僵立片刻,很犹豫地将她半揽怀中,瞥开视线,抬掌虚虚抚上她后背。一股纯正棉柔的气流,顺着四肢百骸席卷宣榕全身,熨贴得仿佛身在温泉水里,汗水几乎要浸透里衣。
汗湿的鬓发紧贴着她颊侧和脖颈。宣榕难受极了,无意识地叮咛了一声:“唔……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