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4/5页)

“我认识的人原本就不多。每长大一岁,身边能说上话的又少几个。你给我的那封离别信我带出来了,至今好好地在箱笼里收着。阿池,以后日子长得很,我们都好好地活。”

傅阿池的眼底泛起隐约水光,笑了。

“哎,阿般。”她亲昵地搭上阮朝汐的肩头,凑近耳边嘀咕,“你如今是郡主了。身份贵重,可以蓄养家臣。不嫌弃的话,我做你的家臣吧。”

阮朝汐不轻不重拍了她一记。 “见过我这样一穷二白的郡主么?一来养不起,一来,我不想蓄养家臣。”

姜芝昨夜没睡好,原本不声不响地缩在角落里打盹,突然开口接了一句,“我们可以养活自己,还可以供养家主。阿般,等这次出去后,禀明郎君同意,你正式收我们几个为家臣吧。只要有块地皮,我们连宅子都可以自己建。”

阮朝汐啼笑皆非, “睡觉去。睡醒莫再提了。”

元治早上盯着梵奴起居偏殿的眼神,令人不安。只是每人发下防身武器还远远不够。她需得多做点什么,做好准备,应对万一。

她站起身,看看尚早的天色。“我去寻一趟母亲。”

——

白鹤娘子在式乾殿侍疾。人轻易见不着。

阮朝汐遣人传话过去,很快得了回复,叫她万万不要接近式乾殿,白鹤娘子得空了来宣慈殿寻她。

一等就等到了日落时分。

白鹤娘子乘坐步辇过来,先去正殿给老太妃问安,过来西偏殿时,人疲倦得摇摇欲坠,阮朝汐扶着母亲靠坐隐囊,双手奉过一盏新制的乌梅饮子,递到唇边。

白鹤娘子干渴地喝完了整杯。头一句话问,“这里说话可方便?”

“方便。”夏女史喉咙割伤好转,已经转去梵奴的东偏殿休养。阮朝汐示意母亲看屋外守卫的李奕臣和姜芝,室内的陆适之,白蝉,“都是宫外带进来的自己人。”

白蝉和陆适搀扶着傅阿池出屋,留下单独说话的地方。

对着空荡荡的屋子,白鹤娘子疲惫地吁了口气,这才开始低声吐露近况。

“昨天热闹得很。接连提审皇后,太子,平卢王。一个是发妻,一个是爱子,一个是幼弟,皇帝老儿怒火攻心,御案都踢翻了。提审中途不知又问出了什么,惊天动地暴吼了几句,人直接躺下了,至今爬不起身,话也说不清楚。”

阮朝汐上前拢起母亲的衣袖,仔细查看受伤的手。

前几日包扎全部十指和手掌的白纱布已经除去,只剩下受创最重的食指中指名指依然包起。

“母亲受伤未愈,还要御前侍疾,皇帝可有为难你?”

白鹤娘子嗤笑。

“他哪会为难我?他身边只剩我一个了。近年新宠的几个都怕他,见他发怒就避瘟神似地避他,强颜欢笑更惹他厌烦,这两天赐死两个了。他再为难我,谁受得了他的雷霆狂怒,谁来听他含含糊糊不清不楚地痛斥他发妻无情,儿子寡义,幼弟狼心狗肺?”

她举起自己白纱包裹的手指,打量着,“指骨约莫是碎了,御医不敢和我说,我猜的。这手啊……就算养好,也只能端起茶盏喝喝茶,举起长筷夹夹菜。能不能写字作画,难说。抚琴是再不能了。”

阮朝汐默不作声地听完,起身又倒了一杯乌梅饮子,拉过母亲的手,仔细查看指节。

“事未定论,母亲莫灰心。四处多多寻访大医,就算不能恢复十分,恢复七八分也是好的。”

白鹤娘子低头喝了一口,欣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说得好。”

她像是又想起什么,举着手嗤笑一声,“有这双手做挡箭牌,所谓的御前侍疾,万事不必动手,只需动动嘴皮子。别担忧我,我这回是自愿侍疾。白天夜里看那老狗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心里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