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4/5页)

报复算成功了么?打压他整年,他始终未还击。她突然有点厌倦了。

在仪仗簇拥下,坐着步辇往寝殿行去时,她心里默想着。

等开春了,霍清川的官职往上提一提,朝廷里的风向改一改。免得一帮见风使舵的小人手段越来越脏,把他彻底扯入泥淖。

又想,当年在东宫侧殿里,他已闭上了眼,为何不顺从自己的心愿,直接过去亲吻他。

若当时吻上去了,如今又会如何。

思绪越来越远离。她坐在尊贵的太后步辇里,手肘搭着金龙扶手,心里想着,若寻个宫宴机会把人留下,再穿一次上次的纱衣去见他,他又会如何。

整个冬日身子都不大好,只怕见她脱下氅衣就会咳个不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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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朝汐在黎明前夕的浓黑夜里醒来。

心头涌动着大片的悲伤。泪水止不住,一滴滴地从紧闭的眼睫间渗出。

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动全身。

梦里那个前世的自己,在新年深夜独自立于宫阙高台,注视着远处的人影消失在宫门外,心里想的,其实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荒唐念头。

心底却又为何……会弥漫起如此浓重的悲伤。

阮朝汐躺在卧床里,透过半开的窗,望向窗外。

她毕竟已从梦中醒来,窗外最浓黑的夜色逐渐淡去,东方升起浅白,另一个晨曦就要到来了。

鼻下传来了酪浆香气。

她的院子晚上不留人。但清晨会有管事娘子遣来的小女婢入院,洒扫庭院,偶尔给她煮一碗酪浆。

但小女婢烹煮酪浆的技艺平平,她喝了一次就说不必再煮。小女婢乐得少事,果然也不再替她煮。

今日不知为何,院子外传来的酪浆香气,闻着却格外地甜香扑鼻。

阮朝汐洗漱穿戴好,推开了房门。迎面的庭院景象叫她微微一怔。

坐在蔷薇花架下准备酪浆的,并非是小女婢。

小女婢在庭院里洒扫,荀玄微不知何时入了院,此刻正倚坐在蔷薇花架边,石炉下点燃松枝小火。

奶白色的酪浆在小锅里咕噜噜沸腾着,他的右手依旧被纱布层层叠叠包裹,左手握着长木勺,往小锅里添加半勺羊奶,再搅一搅。

诱人的甜香顺风传入院落各处。

阮朝汐披衣站在门边。她从浓郁悲伤的梦境里醒来不久,湿润的眼睫还未干,眼前的场面让她有点恍惚。

她记得他不喜羊奶腥膻,向来和羊酪不沾边的?

带着几分刚起身的恍惚,阮朝汐走去花架旁的食案处,跪坐下来。木勺正好舀起一勺热气腾腾的酪浆,瓷盅往她这边推了推。

“只余一只手方便,想多做些旁的事也做不了,想来想去,尚可以煮酪。试试看,滋味如何?”

阮朝汐吹散热气,抿了一口,滋味比寻常喝的酪浆淡了不少,口感居然很不错。

但伤了手告假的郎君清晨来她的院子煮酪,实在过于离奇,她捧着瓷盅小口啜饮,打量他此刻的气色尚可,昨夜应该睡得不错。

“三兄心意到了即可,不必自己动手。”

“阿般不必客气。动手做事,讲究的是心甘情愿。”

荀玄微抽出几根松木枝,锅子里煮沸的气泡立刻小了,他握着木勺搅了搅,从容说道,

“你年岁渐长,牡丹香而蝶自来。萧昉似乎盯上了你,他出手阔绰且性情难缠,沾身就难甩脱,莫要被他表面的爽朗热情骗了去。”

阮朝汐:“我未搭理他。谢三兄提醒。”

听到那句“三兄”,荀玄微莞尔,视线轻飘飘地看她右手。阮朝汐的手藏去衣袖里,换左手端着瓷盅。

当着满庭院洒扫的仆妇女婢,他说话还是兄妹相称,滴水不漏。

“阿兄为你多做些事,你看在眼里,只管用着。以后不管在京城遭逢了哪家儿郎,莫听他花言巧语,只看他为你做什么。但凡做的不如阿兄的,全数不要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