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3/5页)

隔着庭院遥遥对望,阮朝汐同样心平气和应答,“看中他心地诚挚,一颗真心待我。”

荀玄微从门边走出几步,下了石阶,步入庭院。

“年少时谁不真诚。若不是辗转红尘,吃够了苦头,谁不愿意简简单单地捧出一颗真心,求个年少热血,真心待人。”

“世间虎豹豺狼横行,人命贱如草芥。出了坞壁庇护,你和他走不长远。阿般,他不是你的良人。”

“他不是我的良人,谁是我的良人?”阮朝汐直视过去,声线轻缓而直接,“——你么?”

荀玄微沉默了一瞬间。

他恍然察悟关键。

“我当时便有些疑心。原来你那日确实未完全醉倒,被你知晓了。难怪后来生出了许多反常的冲动行为。”

他居然并不隐瞒,直接地承认了当日小院里的孟浪。“当日是我情难自禁,若惊吓到了你,是我的过错。”

说到这份上,窗纸捅开,揭破隐秘,彼此都彻底明了对方,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傍晚的庭院起了风,吹动得长廊高处挂的灯笼摇摇晃晃。

阮朝汐在风里站了片刻,“既然荀三兄坦然认下……好过矢口否认。荀三兄,临别在即,阿般前来告辞。”

她郑重福身行礼,开始讲述她的感谢。

只是和想象中自己从容说完、平静告辞离别的情况不大相同,话说到一半,尾音就开始发颤,幽静小院里回荡着她自己的声音,既不从容,又不平静。

她控制着情绪勉强说到最后,“——今日当面辞别,愿三兄珍重安好,仕途顺利。他日若能再见……”

始终安静立于白沙庭院边的郎君,便在这时开口,打断了她最后半截话。

“再无挽回的可能了,阿般?”荀玄微足下的木屐踏上白沙,缓步穿过庭院。

“你今日决然求去,我闭门想了许久,我的过错实在不少。自顾自地安排了许多,见你酒醉动人,将你抱入小院,轻薄了你,却始终未和你当面明说。也不知是否因为这些缘故,让你心中生出了误会。”

晚风吹乱了白沙,他的大袖在风里吹开,眸光清幽,离别在即,声线依旧是和缓镇定的。

“阿般,我心悦你。我已经写信禀明了母亲,打算在年底去阮氏壁明媒求娶。白蝉带去荀氏壁的那封信,就是我写给母亲的家书。阮家也已经知晓我的心意。你长兄上次想要带你回去待嫁,我未让他带你回去,只因私心不想和你乍重逢又离别,想要和你多亲近亲近。”

他在暮色金光里中缓步走近,金色秋阳映照他皎玉色的侧脸。

“和十二郎比起,我确实对你隐瞒过多。人生性各有不同,十二郎情绪外露,心里藏不住事,自然事事和你说。我遇事总在心里想几遍,等说与你时,也许在几个月后了。但是阿般,你需相信,我待你的诚心真意,并不输他。”

他一边说着,缓步走近,做出一个迎接的姿势,要将阮朝汐迎回小院里。

阮朝汐站在原地未动。她感受到了极大的震惊和冲击。冲击之下,又感觉到了难以置信的荒谬。

荀玄微说,他写信给他母亲,他有意年底去阮氏壁正式求娶她,还说她兄长和阮氏壁早已知晓他要求娶……

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和他处处相差太大,就连年纪都差了十岁之多。他们实不相配。

荒谬的感觉越来越浓重。长辈原来不是要谋夺小辈,而是真的打算迎娶自己看顾长大的小辈。简直荒唐。

对面的郎君逐步走近,停在几步外,并未催逼,耐心地等候着她反应。

阮朝汐从混乱震惊中回过神来。她意识到了另一件事。

若是有意明媒求娶,那之前种种越了界的轻薄举动,原来……并非是存心看轻了她,并非蓄意玩弄。并非打算家里迎娶一个,外面蓄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