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3/4页)

几名健壮部曲来回进出北面的后罩房,东边的厢房,动作利落迅速,里面的大小物件一律被搬空,就连墙面上悬挂的书画也全取走,不到半个时辰,只留下雪洞般的几间空屋子,四面白墙。

几个匠工开始敲敲打打,很快就把各处的雕花木窗和厚重木门都全部拆卸扛走。

阮朝汐目不转睛地瞧着,心里想,这是要把小院全拆了?原地重建个新院子?

拆下门窗不过片刻,令一组木匠扛着早已做好的新门新窗,沿着回廊进来小院,刚刷好的清漆气味远远地传入鼻下。

依旧是从另一侧绕远路去了拆空的后罩房和厢房,开始敲敲打打地安装门窗。

日头从头顶缓慢偏移,火红枫叶簌簌落下,飘落在细白沙地上。

银竹捧着无足短案走近,轻声细语和她商量,“十二娘可有胃口进食?郎君叮嘱奴新做了些清粥,搭配咸口的酱豆豉,爽滑的鱼羹,饭后再配一杯清茶,如此搭配不易呕吐。”

阮朝汐接过清粥。眼前无人盯着,她用了几口,又夹了一筷豆豉,便把碗筷放在身侧,继续盯着人来人往的后罩房和厢房两处。

门窗装好,回廊尽头又转进来一队部曲,扛着卧具,坐具,书案,屏风,各式沉重而华贵的屋里用具,流水似的往几间屋里送。

阮朝汐转头问银竹,“二郎君的两位姬妾应该是住在东边厢房的吧。怎的连整排的后罩房都拆了?”

银竹没有直接应答,而是委婉地说,“郎君吩咐下来,除了房梁青瓦和四堵墙留着,其他都换新的。”

部曲出去,换了一队仆妇。这回带进来洗漱银盆,装饰玉瓶,珠帘,纱帐,各式繁杂细致的精巧小物,浩浩荡荡往各处屋里送。

天色西斜时,小院里焕然一新,各处房屋除了头顶梁瓦和四面粉墙,果然再没有一点和之前类似的地方了。

阮朝汐晌午在长廊里坐下时,完全没想到,对小院的所谓‘修葺’原来如此干净彻底,抹除了荀二郎君暂代坞主五年期间的所有痕迹。

有个预感从白日里开始,便在心底升腾,越来越强烈。她环视左右。

小院里各处烛台都点亮,映照得室内暖黄的灯火,等待迎接主人到来。

白蝉过来搀扶她回去。

“天晚起风,十二娘回去歇着,当心着了凉。”

阮朝汐坐了一整日,晕眩的症状好转了许多,只是起身时脚下还有点发软,在白蝉的搀扶下沿着灰瓦长廊,慢腾腾往书房后门方向走。

她把横亘心头的疑问问出了口。

“早晨看到书房里的布局变了。如今小院又拆了个干净。云间坞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二郎君那边……可是已经离开云间坞了?”

白蝉出乎意料地回应了她。

“这几日云间坞确实有不少变故。十二娘,郎君回来了。”

“二郎君将养身体期间,代理云间坞之主。孔大医精心医治数载,如今二郎君的腿脚养好,准备重新出仕了。云间坞依旧回归郎君的看顾之下。”

阮朝汐字字句句地听着,越听越惊异。

“荀三兄他……不是正在京城任职么?据说今年刚兼任了司州刺史的重任。他这次回来豫州,只是替圣上传旨……他不回京城了?”

白蝉看她的眼神带了点异样。不等阮朝汐想明白那道复杂眼神里的含义,白蝉已经惯常地低了头,温婉回应道:“郎君说,短暂不回京了。”

回到灯火通明的书房处,白蝉扶着她依旧在紫绫罗软榻处坐下。

整日时间,足够让回忆从混沌中苏醒,她清晰地记起那个混乱的黑夜,荀氏轻骑追在身后,大车疾奔,她准备跳车,正清点着食水,忽然钟少白大喊一声“小心!”

大车急停的那一瞬惊心动魄,钟少白扑过来护住她的身影令她难以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