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3/5页)
“难叶山宴席吃喝了一场,刚送走这瘟神,人还未回历阳城,他的请帖已经送来荀氏壁了!这回单独给你下了请帖,说你长得像他死了两年的王妃!邀你去历阳城游玩!”
阮朝汐心里一震,脚步停在原地。
“他胡扯。”她肯定地说。“一听就是借口。”
不只是李奕臣,姜芝、陆适之两个都起身站去了门边。
姜芝和钟少白隔着门交谈了几句,脸色凝重地走回来,“此事需要证实。”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盯向陆适之。
陆适之摸了摸鼻子,把地上搁着的雪白大羽扇拿在手里,开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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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由钟少白带来的流言消息,不过一夜功夫,外客居住的前院已经穿得沸沸扬扬。
陆适之清晨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这本是个晴好的初秋天气,天空湛蓝,阮朝汐把几扇窗全打开,让日光清风都透进屋里,在窗边提笔练字,写的还是自小写惯的那句“日出雪霁,风静山空”。
写着写着,云间坞的远山景致似乎出现在眼前,山峦屹立,云雾来去。动荡不静的心绪就会安宁下来。
笔下写着字,耳边一句句地滑过陆适之探听回来的消息。
有人说,平卢王的人在荀氏壁外叫门,口口声声喊得是:“替我家殿下送来请帖。今日难叶山宴饮中途,惊见一位小娘子,容貌酷似亡故的平卢王妃。特此下贴,邀约下月城内再聚。”
又有人说,他在正堂亲眼所见,那送信的文掾,并未把请帖交给荀氏郎主,而是递交给了旁边作陪的阮大郎君。
阮氏进山听经的女眷直接坐车回程,并未前来荀氏壁作客。
暂居在荀氏壁的阮氏女,只有十二娘阮朝汐。
前院外客们轰然议论不止,四处沸沸扬扬都说,今日难叶山相看,阮十二娘肖似亡故的平卢王妃,入了平卢王的眼,或许打算聘入王府。
阮朝汐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心头长气,执笔的指尖用力,屏息静气,继续书写练字。
这么多年练习不辍,她早已写得一手令人惊叹的好字,不止仿写阮大郎君的笔迹妙惟肖,就连仿起荀玄微的字迹,也能得七八分神韵。
这么多年寒暑不辍,练字本身,已经成了排解情绪压力的举动。笔下逐渐显露的、属于荀玄微的清雅字迹让她心情舒缓下来。
若有什么确凿消息,阮荻和荀玄微两边必然会来知会她。
如今两边都毫无动静,显然事未定。
她理应静心。事未定时,不必妄动念。
然而,她毕竟今年刚及笄不久,对自己的前路还是一片模糊未定。
她确实想过,或许长兄会去找荀三兄商量,两人从豫州士族门第议定一个合适的人选,再过来告知她,她要嫁了。
或许会有一场相看,或许没有。
她父亲的尸骨未寻获,阮氏祖坟为他立了衣冠冢。她的名字列入了阮氏女的排行。但因为她幼小时在乡野流落十年,阮氏各房背地里对她都有非议,更何况别家呢。
豫州大小士族门第,她是旁支女,又自小没了爷娘,和嫡系大宗优渥出身的郎君不般配,想要顺利议婚,或许会降一等,往旁支庶出的郎君里寻。
有时半夜睡不着,她对着窗外梧桐树冠的巨大阴影,心里想,十五议亲,十六出嫁,这就是我的前路了?
她在云间坞里苦学五年,虽然谈不上殊才,但也能跟上东苑的进学;虽然不喜管束严苛,但也能跟上西苑的教养。
日夜练习不辍,写一手绝好的字,仿人字迹惟妙惟肖,没有机会回报坞壁……她就要嫁出去了?
她没想到,人生如此曲折多变,看似平坦的前路侧边半步就是千仞悬崖,竟然会有一条直通悬崖的凶险前路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