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唐使者、突厥权贵、还魂之术(第8/12页)

玄奘停步,在门口默默地看着。那人自然便是麴文泰。

看看时间,应该已经宴请完了莫贺咄,麴文泰身子虚弱,白天还吐血昏迷,此时不到后宫调养,却跑到麴德勇的灵前哭泣。玄奘不禁感慨万千,麴文泰虽然对妻子残暴,但对百姓仁爱,对这二王子更是疼惜非常,便是他打算政变、弑父,都难以舍掉这父子亲情,一时间,玄奘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德勇,你怪父王把你逼上了谋逆的地步,父王也知道错了!可你既然想当这国王,为何不敢对父王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却要受那贱人的蛊惑,发动政变?嗯?你是怕说出来,会被父王责骂么?你错了!德勇,你错了!便是我将这王位禅让给你,那又如何?我便是在那宫中养老,在寺庙参佛,那又如何?德勇啊,你为何那么傻呢?”麴文泰说着说着,又号啕痛哭,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朱贵急忙上前扶住,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玄奘叹了口气,走进大殿:“陛下,请节哀吧!”

两人吃了一惊,一起回头,见是玄奘,麴文泰顿时又大哭起来:“法师,法师,德勇死啦!德勇死啦!是我把德勇逼死的——”

玄奘急忙上前扶住,离得近了,才看清麴文泰满脸憔悴,皱纹横生,原本只有几绺白发,现在已是满头花白。从政变到此时不过一日,就已老去了十余岁。

“陛下。”玄奘道,“死者已矣。你们父子一场,德勇犯下如此大错,你能念往生咒来消他罪业,让他在阴间不受苦楚,德勇想必也会感激的。”

麴文泰渐渐止住了哭泣,无力地歪在玄奘的怀里,喃喃道:“法师,弟子不要他感激,只想德勇活过来。仁恕死了,德勇死了,智盛的性子做不得国王。法师,弟子死后,这高昌国就会四分五裂,亡国灭种。弟子……弟子对不起祖上八代先王啊!”

说起这个问题,玄奘真没什么办法,在任何一个国家,王嗣断绝都意味着可怕的灾难,四方觊觎者必定会蜂拥而起,抢夺这个王冠,国家灭亡,尸横遍野几乎是无可避免的结局。虽然还有一个麴智盛,但此人对做国王兴味索然,他的性子所有人都了解,即便当上国王,也维持不了这个国家。

“陛下,”玄奘只好温言劝勉,“人死不能复生,一个国家却还需要维持。您还要保重身子,让百姓安居,至于德勇的身后事,贫僧会亲自为他超度。你们父子一场,缘分已经尽了,便是决了交河之水,也无法阻止这命中的定数。”

麴文泰苦笑:“弟子……弟子的身子大不如前了,便是苟活,又能再活几年?德勇这一去,弟子更是万念俱灰。”他忽然两眼通红地抓着玄奘的手,“法师,弟子不甘心……不甘心!您是大唐高僧,据说中原有那起死还魂之术,法师能否帮弟子求来?”

玄奘顿时愣住了。起死还魂?哪里有这个东西?旁门左道的笔记传说固然荒诞不经,便是佛经中记载的,能让某人从地狱归来,玄奘也不以为然。在他看来,佛家讲的是一种无上大道,而六道轮回便是这道中之术,人死之后入得轮回,便意味着这一世的劫难终了,来世重修,直到解脱之后,往生净土。

玄奘苦笑不已:“陛下,您痴妄了。人生的命数早已注定,每一世都有每一世的劫,二王子此生既了,又如何能还魂?陛下,您信的是佛家正道,切不可误入歧途。”

麴文泰失望已极,喃喃道:“道理弟子如何不知?弟子只是不明白,我此生广造寺院,礼敬三宝,却为何会受这般折磨?”

玄奘黯然不语,朱贵忽然道:“陛下,您想让二王子还魂,也未必没有办法。”

玄奘和麴文泰都愣住了,麴文泰半信半疑:“朱贵,你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