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亡命姐妹花(第6/9页)
王嫣说自己母亲和姨姨都死在了这条路上,她得继承家里的遗风。
我无法赞同王嫣的做法,觉得她辜负了苏苏。
海洛因无法戒除,只会越来越重。王嫣原先一个月两克的吸毒量,很快就开始成倍增长。10年前的沿海地区,一克黄粉(白粉掺杂老鼠药等药品,颜色呈暗黄)的价格往往都能达到千元以上,两人的存款渐渐消耗殆尽。因为不敢向家里拿钱,为了王嫣能够吸上毒,苏苏开始周末去做兼职。起初是模特礼仪,但是当时的市场竞争已经非常激烈,她的出场费不高,加上时常要外出熬夜,不能照顾王嫣,苏苏做了一段时间就停止了。后来,苏苏听说文身师挣钱,加上自己大学学的园林设计,有绘图基础,就自费学了文身。
苏苏聪明努力,又长得漂亮,没多久就有了小名气。但是钱仍然不够王嫣吃粉。
2009年初,苏苏从一个“零包”手里拿粉的时候,听说金三角卖得非常便宜,就动了心思。找一些底层的毒贩了解信息后,毅然向一个富二代同学借了十万块钱,从泰国偷渡到缅甸,在大其力开了“不仅”。
听到这里,我的胸腔忽然搅了起来,深吸了几口气,问苏苏为什么人家愿意借这么多钱。但是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苏苏把头靠向王嫣,伸出左手的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吸粉的家伙容易瞌睡,王嫣自然不例外。她拿起桌子上的粉砖,打着哈欠回到自己在里屋的**,盖了层被子,陷入睡眠。
我的视线一直跟着王嫣,直到她把门关上,才转头看向苏苏。
苏苏也刚把目光抽回,和我对视了几秒,问我要烟抽。
苏苏抽烟很安静,等火光燃烧到烟蒂,才开口问我:“国内是不是很难买到这种粉?”
我说这东西不好搞。
苏苏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原本我们还有机会回到中国的。”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苏苏没再说话,摘了一片叶子包住烟蒂,用手捏着,把烟熄灭。
我当时想了许久,还是不明白苏苏的话。中间沉默了一大段时间,然后我问苏苏:“值得吗?”
苏苏摸着我的脑袋说我还小。
我非常生气,一把推开她的手,气呼呼地把门口的竖条扯下,揉成一团,朝着屋内的电灯扔去。可惜没准头,砸在留声机的喇叭上。
后来几天,我没有再去“不仅”。
等到第十天,我连夜开车返回大其力,蹲在“不仅”的门口,等着苏苏开门。我发现门口重新挂起竖条,只是表面有点褶皱。
这次苏苏开门早,一出门就见到我坐在石头上。她问我吃了没。说完就拉着我的手,把我从地上拖起来,一步步拽回“不仅”。
苏苏叫我先坐着,然后去里屋。过了不久,端出一碗稀饭,上面还有榨菜。我接过碗筷,想要说话,但是卡在了喉咙里。苏苏见我呆呆的模样,轻笑一声,声音让我汗毛都竖了起来。
“你吃。”苏苏把我手里的碗,往我面前推了推,“这是我平常用的。”
我赶紧动筷子把饭菜往嘴里扒。
苏苏用手指点了点我的额头。她的指甲有点尖,我的额头有点疼。
后来,我经常过来蹭饭。大部分时候吃的都是粥,偶尔会炒一些家常菜。每次来,我用的都是苏苏的碗筷。
因为用心经营的缘故,“不仅”渐渐有了名气,开始有中国游客过来文身。游客越来越多,最后连当地人都会过来找苏苏。
大其力的生意大部分都靠中国人支撑,很多缅甸人会特意讨好中国游客。我见过一个20多岁的缅甸年轻人,找苏苏在脖子右侧纹了“恭喜发财”四个字。一旦在摊位上遇到中国人,就会先用手指着脖子上的文身,用中文说“恭喜发财”,露出谄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