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拒之门外(第3/5页)

帽檐下,左边眉骨上钉着银色圆珠,一上一下,泛着锐利的金属光。

这双眼看得胖子直打寒战。

那是一双浅褐色的、狭长的眼,虹膜的中心还透着点灰,很像某种野生动物的眼睛。

“我每天都会来。”他面无表情,声音很轻,“明天见?”

忽略情境,这话听上去简直像一种近乎温柔的邀请。

周淮呼哧呼哧跑回来,正撞见胖子一瘸一拐往胡同外走,边走边回头,哆哆嗦嗦,都没顾上看他。

本来他还觉得稀奇,再一进店里,更稀奇了。

“诶?这不是刚刚那个帮忙卖烤白薯的哑巴帅哥吗?”

秦一隅正竖着大拇指,一听,又乐了:“弄半天是你啊。不是,怎么老是你啊?”

“诶?”这话说得,周淮咂摸出几分不对劲,“你俩……认识?”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直接跑我家逮我那位。”

当事人现在就杵门口,秦一隅嘴角勾着笑,看向他:“南乙,没错吧。”

这名字实在好记。

周淮听了眼睛都睁大了几分,冲他做出“那个果儿?”的口型。

“果你大爷。”秦一隅抄起手边一纸巾盒就砸过去。

南乙对此充耳不闻,自顾自回着他对自己说的上一句话,语气平淡,仿佛刚刚大打出手的另有其人。

“我来找你,顺道帮忙。”

秦一隅并不想因为一次见义勇为就感动到以身相许。

他伸了个懒腰:“感谢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过您的需求我干不了,上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说起上次,他还是觉得头疼。

好像很久没遇到这么棘手的家伙了。

每次出现都出其不意,上周更是吓他一跳。

那天他还没睡醒,强打着精神开了门,见这人一身黑杵家门口,也和今天一样戴着帽子。

楼道里黑咕隆咚,看不清眉眼,也就他手里拎着的酒瓶还透点儿光。

秦一隅当时第一反应:“来要债的?”

“不是。”对方把酒瓶扔回原处——门外装垃圾的纸箱,拍了拍手。

秦一隅松了口气,摸了摸胸口。

“那干嘛这副表情啊,怪吓人的。”

虽然没看清上半张脸,但他对南乙的回答印象深刻。

“天生的。”

他不直视秦一隅,而是盯着他喉结处的纹身,接着视线下移,定格在手腕的纹身上,然后突兀地进行了自我介绍:“我叫南乙。”

那天秦一隅人不清醒,南乙站他面前跟个机器人似的哐哐输出,但他没听进去几句,只记住了他的名字。

以及,他提出的要和自己组乐队的要求。

组乐队?

这他妈还不如讨债。

秦一隅跟听了大笑话似的,哈哈笑了几声:“我听见乐队这俩字儿就恶心,快别说了,一会儿吐你鞋上。”

掘地三尺找到这儿想把他拽出去,真够疯的。

当然了,几年前秦一隅的狂热粉丝只多不少。

大半夜在他家小区停车场蹲点的、跑他酒店房门口砸门的、跑到后台脱衣服生扑他的,多离谱的都有。后来被踹出乐队,也有不少厂牌和制作人费尽心思想签他,威逼利诱,躲都没地儿躲。除此之外,也有因为种种传言粉转黑的神经病贴身跟踪,拿以前乐队的CD砸他脸。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力气够大,唱片也能砸出血。

当时的他摸了一把脑门上的血,不禁感叹:“操,质量真好。”

不提乐队俩字儿还好,一提那些糟心事儿也跟着酒劲往上翻。

都过去这么久了,他就跟死了又没死透的人似的,一直卡在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流程那儿,就想把那些糟心事都忘干净,所以有多少汤就想喝多少,结果喝得太猛,又把自己呛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