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裴旗遍地(第2/3页)

李桑若凝视着他,讷讷问:

“只要他肯接下兵符,这场风波,就算过去了,是也不是?”

唐少恭看着她,“没错。”

“好,我写。”李桑若的眼泪夺眶而出,唤来仆女梳发更衣,跪坐在木案前,提起笔来便失声痛哭,眼泪晕花了一团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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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晌午时分,晋太后在信州行宫下诏令,罪己、自省,将此次事件的过错揽于自身,并恳请“国之贤才”,“感念先帝隆恩,勿忘赤忱之心,体恤民艰,固土守疆,勿让社稷不安,国运颠簸……”

一个守寡的年轻皇太后,这番放低姿态是为了什么,不用多说。

太后诏令一下,很多人都认为事情会得以平息。

然而,春酲馆寂静如常,裴獗没有任何表示。

但辞官的奏折,还是辗转递到了翠屿。

奏折上说,夫人病重,须得静养,受不得半分打扰,他日夜守护,劳心苦形,无力再担任大将军重任,请朝廷另觅良臣。

李桑若得到消息,身子虚弱到神志混乱,在行宫里又哭又笑。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医令濮阳礼也一夜之间病倒了,不仅不能来为她问诊,还恳请辞官归隐。

“不允。”

一个个的都想抛弃她?

李桑若气急败坏地大吼。

“这时辞官,就是诚心跟哀家作对,哀家要杀他全家,诛他九族。”

她再是愤怒,濮阳礼也病得起不来床。

他的儿子濮阳九要侍奉汤药,照看病重的父亲,也抽不开身,只是让仆从奉上调理的方子,算是交差。

倒是濮阳漪来了,带着大长公主的礼单,前来探病。

她盈盈微笑:“舅母贵为皇太后,要什么儿郎没有?何必跟一个臣妇争宠?”

李桑若气得六腑积火,又不能真的下旨把濮阳家都杀了。

大长公主立在那里,那些气话也就说说而已。

于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她一面安抚太医令好好养病,一面咬牙唾骂,继续在行宫里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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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中京快马送来皇帝圣旨。

礼官和内侍在大门紧闭的春酲馆外,对着扑面而来的寒风,宣读圣旨。

曰:大将军裴獗之妻冯氏,有才有德,柔嘉肃雍之范,毓敏贤良,懿德垂芳,敕封为一品国夫人,赏良田、布匹、金银器皿等若干。

如果冯蕴接受封赏,那就是“大将军之妻”,裴獗就还是晋国的大将军。

这是兑现承诺,也是迂回的办法。

礼官和宣旨内侍候在门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

然而,圣旨怎么送来的,又怎么带回去了。

裴獗没有出来接旨,说是受了风寒,身子不适,然后直接“替爱妻婉拒了”,说夫妻俩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受此恩赏。

这一下,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人,就变成礼官和大晋使臣。

道歉不受,恩赏更是不受。

到底要什么?

短短一天,晋太后罪己诏令所带来的局势缓解便烟消云散。铺天盖地指责声,愈演愈烈,各种悖逆之言,更是风起云涌。

谣言如虎,转瞬就在北雍军乃至虎贲、龙骥军里造成了不小的声浪。

男儿浴血沙场,马革裹尸,如果回头发现连妻儿都保不住,谁还愿意鞠躬尽瘁?

大将军尚且如此,普通士兵又如何?

早前的粮草和冬衣的事件,北雍军对朝廷本就怀有怨怼之心,如今更是认定朝廷要裴獗交兵符,是要夺他的兵权,有杀他之心。

兔死狐悲,群情激愤。

军中流言四起,人心思变。

效忠裴獗的老将和旧部,更是蠢蠢欲动,纷纷在营房里扬“裴”字旗,声援裴獗。

一时间,“裴”旗遍地,大有雄图壮志,问鼎苍穹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