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识卿面(第2/3页)

萧呈捂住胸口,指节用力抓紧衣襟,尖锐的疼痛久久不散,比往常更为难耐……

他沉重地呼吸着,将额头垂在桌案的信封上,安静地闭上双眼。

-

长夜难眠。

信州城,裴獗房里的灯火也是一夜未灭。

萧呈登基后大举反攻,北雍军将要面对的是出征以来最艰难的一场战役。

信州城里的百姓,不肯归顺,这让北雍军守城的困难成倍增长。

几个将领守在裴獗的房里,商量到天明才走。

各有各的意见,无外乎两种——守,撤。

放弃信州,退回淮水,守好万宁和安渡五城,对晋国来说,也是极大的胜利。

北雍军有信心,让齐军过不了淮水。但退一步,长的是齐军的志气,也是新登基的正初皇帝的威风。

但死守信州,晋军必将付出巨大的牺牲……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

天亮时分,左仲兴冲冲跑过来。

“报——”

隔着一扇门,也可以听出他的喜悦。

“大将军,敖七来了。”

裴獗眉头微微一蹙,没有回头,目光仍在舆图上。

“让他进来。”

敖七满脸是笑地走进来,额头浮汗,手提环首刀,肩膀上挂着一个大包袱。

“将军!敖七归队。”他拱了拱手,将包袱往裴獗的桌案上一丢。

“女郎托我带来给将军的。”

裴獗这才从舆图上收回目光,看了敖七一眼,移向那个包袱。

敖七没有注意到裴獗的表情变化,整个人都沉浸在投奔军营和“献宝”的喜悦里。

他将冯蕴的信和伤药一股脑掏出来,摆放在桌上,又想到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揉得皱皱巴巴的黄纸。

“大将军,这是女郎绘的图,你来看。”

纸已经揉得很皱了,是冯蕴丢掉后,敖七又偷偷捡回来的,当宝似的放着。

“女郎可不得了,会画舆图呢。”

敖七小心翼翼地展开,生怕弄坏了它,那双手抚着黄纸像捧着珍宝。

裴獗又看了他一眼:“她说什么?”

敖七努嘴,示意阿舅看信,“信上都写着呢。”

女郎说了只跟阿舅说正事的,敖七记得很清楚。

可是,裴獗拆封看到最后,脸色却呈现出一种十分古怪的变化,像敖七家里那只大黑狗看到前来蹭食的小白狗时,那浑然忘情的模样。

“这个妇人……”

他似乎想说什么。

又将话咽下去。

敖七不知冯蕴很简单的几个字,在裴獗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波浪,却无奈想起那天看到他们在马背上失控的一幕,俊脸当即便垮了下来……

“将军,女郎说什么了?”

裴獗没有吭声。

他将信收好,从冯蕴带来的药瓶里拿出一个递给纪佑。

“带给温将军,说是腰腰的心意。”

敖七一脸懵然。

舅舅这么大方,将药赏给温行溯?

一会说“妇人”,不称“女郎”。

一会儿又亲昵地唤“腰腰”,这些全然不像是看了一堆“正事”的反应。

敖七心都快碎了。

但少年的热血也极易点燃,他很快被营里大战前夕的气氛吸引了去。

此时的信州城处于备战的状态,北雍军时不时还得应付藏在百姓中间的齐军的偷袭和骚扰。

城里四处可见紧张的士兵。

城门上,“裴”字旗在秋风里瑟瑟……

敖七策马在城里跑了一圈,才得到左仲带来的命令。

“大将军让你即刻返回安渡。”

敖七回头便是一声低斥,“我不。”

左仲拿他很是无奈,“大将军的吩咐。”

敖七拉着脸,“我去找将军!”

裴獗没有在自己的房里,他去看温行溯了。

回到信州,就是回到了温行溯的老家,这座宅子便是温行溯来信州时置办的,冯敬廷从安渡出逃,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