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2/6页)
但这个节骨眼上,一丁点儿差错都不能出。苏樱沉吟着:“周姨。”
“小娘子。”阿周预感到她要说什么,紧紧看着。
“要么咱们换个地方吧。”苏樱道。
这件事她想了好几天了,周家人见过她,知道她在哪里,消息总会有走漏的时候,若是裴羁没想到这边也就罢了,若是想到了,只怕不容易糊弄过去。太平镇挨着谷水,河道上来来往往日夜都有船只,前夜她也曾悄悄出去看过,夜泊船湾在码头里,船上点着灯,舱里住着人,让她突然有了个主意,若是在船上住一阵子,居无定所,裴羁又怎么可能猜到她在哪条船上?“走水路,在船上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了再说。”
“好。”阿周没有犹豫,周虎头方才分明起了疑心,再加上他办的差事,总让人心里慌得很,“我这就去码头问问,小娘子先收拾收拾东西。”
阿周走了,大门从外面锁住,苏樱飞快地收拾着行李。原本想着今天告诉阿周,找个大夫看看,可眼下也顾不得了。但也许明天一早,癸水就来了呢。
太平镇,镇口。
裴羁催马走近,看见路上来来往往的车马行人,沿街开设的商铺,谷水绕镇而过,此时是丰水季节,水深波平,货船张着白帆,正往洛阳方向行去。
水陆交通便利,居民不多不少,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郎君,”吴藏迎上来,“周虎头方才去了向善街,阿周就在那里。”
心口处的铜钱突然灼烧起来,裴羁隔着衣服重重按住。她在这里,她一定就在这里,他找到她了。“带路。”
向善街。
行李不多,两三刻钟也就收拾完了,阿周还没回来,里里外外静悄悄的一丝动静也没有,苏樱咬着唇,将收拾好的行李打开,慢慢地重又收拾起来。
那种恐慌无助的感觉汹涌着又来了,就好像阿周会抛下她一去不复返,像母亲,像窦晏平。她不能就这么干等着,恐慌会让人喘不过气,只想大哭大喊,她必须找点什么事情做做。
两条街外。
“从这条巷子穿过去就是向善街。”吴藏先行打探过,上前来报,“阿周往码头去了,屋里还有个女人,一直在房里不曾出来,属下没看见脸。”
是她,一定是她。裴羁将笠帽又向下压了压:“围住,一个也不得放走。”
怕骑马动静太大惊动到她,裴羁下马,快步走进小巷。
整整十一天不曾见到她了。许是前些日子日日相伴,他已经习惯了每到黄昏总能看见她,总有她在身边。许是那最后十天他忍着不曾相见,思念太久,积压到如今分外难捱。许是失去她之前的片刻欢愉太刻骨铭心,她给他的羞辱和挫败太过深刻,此时只觉得心潮澎湃,片刻也不能安定。
脚底下像踩着极轻软的的地毡,飘飘忽忽,在急迫中带着虚浮的不真实感,裴羁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
他几乎要像个毛头小伙了,这般沉不住气。
将翻腾着的陌生情绪压下去,抬眼四望,看见贯通前后几条街的小巷,路边独门独户的院子,身后数十米外是天平镇的主街,这里视野既好,出入又便利,四邻八舍也不至于来往密切招惹注意,是个极好的藏身之处。
看起来,像是她会选择的地方。
“郎君,屋里的人出来了,不是苏娘子,”吴藏匆匆来报,“是个陌生的黄瘦女子,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
裴羁步子一顿。
“郎君,”又一名侍从找过来,“周虎头在码头找到了阿周,跟着一道回来了。”
向善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