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 祸害(第5/6页)

这句话中的祸害,不是说君王自己就为祸天下,自古以来有圣王,有贤君,有庸君,有暴君,有昏君,每个人对于天下的作用都是不同的,其中真的能说得上为祸天下的君主,也不算是多。

即便单纯的用好坏来形容,实际上大多数的君王,也就是正常人,比君王坏的人,多太多了。

但为什么说天下最大的祸害就是君王呢。

有一句古话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说着就是这件事。

即便是那些不作恶的圣王,也因为他的存在,而让很多作恶的人接受不了惩罚。

王的存在本身就是所有那些人的背景后台。

王的存在就意味着与之配套的等级制度,以及那一整套的帝制贵族体系,官僚体系,那些生来就拥有莫大权力的人,那些荫庇,那些让人绝望的生而高贵者。

人有时候是不能决定自己的。

一个体制由谁组成,那就要维持谁的利益。

什么是国家呢?

将那些天命之类的东西排除掉,将那些过去所一直宣扬的历史、祖先、荣耀、辉煌都排除掉。

“国家就是统治者剥削压迫被统治者的工具,是统治者和被统治者双方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

天子的手在抖,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利剑,洞穿了他的心脏,然后将他的血肉翻出来,血淋淋的暴晒在阳光下。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嘴,他能说些什么呢?

说这些荒谬之言,说这些诛心之论,但他不是个蠢货,殿中只有他和洛长青两个人,他甚至不知道这番嘴硬的话,是要说给谁去听。

因为这就是事实,血淋淋的事实现在被刺破了。

“他们将律法神圣化,犯法的人似乎十恶不赦,蛊惑了许多人,实质上,一切都是为了掩盖它最根本的罪恶,为了少数人的福祉,而创造的法律,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

天子彻底拿不住了,手中的书刊直接掉落在地上,他的脸色苍白,低声问道:“洛王,这是谁写的,太可怕了。”

洛长青沉声道:“是洛氏的一个小辈写的,他有快二十年没有回过家族了,没想到在前些时日,突然将这本书送了回来。”

听到是洛氏的人,天子略微松了一口气,“洛王,幸亏之前您将朕的那些行为都拦了下来,否则朕真的就要铸下大错了。

这天下,朕本来以为会是那些新学的,但这部书一出,朕看不会是那么简单了,这部书骂的可不仅仅是朕一个人啊。”

天子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不过在如今这个时代,聪明没有什么用处,天下大势已去,他区区一个人,怎么可能逆转进步的大势。

尤其是。

天子的目光落在洛长青身上,有洛氏在,谁想逆历史潮流而动,谁想做那个反动派,都要问过洛氏的刀剑是否锋利。

作为和洛氏合作了四百多年的李氏天子,他是绝对不会尝试和洛氏作对的。

天子对洛长青很是感激,在现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中,仅仅站队已经不能保证生存了,有的人是不能换队的,因为他手中充满了鲜血,不会被新时代所接纳,有的人则可以反正。

他这个天子也是一样,如果他的手中满是义士的鲜血,那他就必须站到底,但现在的天子,手上完全没有什么鲜血,他顺着历史的潮流而动,民间无论是哪一个群体,对天子都没有什么仇恨,这是天子未来能够全身而退的关键所在。

“洛王,这些文字,已经传播多少了?”

“还不曾传播的特别开,在秦国中有一定的传播,不过时间尚短,现在应该还没有以这种思想作为纲领而组建的政党。”

新学大兴之后,一个和帝制时代很大的不同点,大概就是官员光明正大的结党,这种朋党,在真正的帝制时代,是要被清算的,但现在却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