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第2/5页)

还好这一胎是儿子。

她以为自己的人生解脱了。

小儿子的出现让她生活好过很多,可惜好景不长,因为冒着超生的风险都要生,并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丈夫被罚了一大笔钱。

从那以后,他们家的生活条件一落千丈,这是谁的错?

孟冬臣听到这里,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激动地抓紧了手机,通话视频还在继续,“他们不会认为,是她的错吧?”

江雪律点了点头,“明明是她丈夫冒着风险也要生,可她遭到了丈夫的拳脚相加,丈夫认为都是她的错。”

原话更加难听,“如果你第一胎生的是儿子,那咱不就不用被罚了。”这个如果论,更是在模糊重点,把过错全部摘在对方头上。

她悲哀的一生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丈夫死了,结果一个在娇生惯养中长大的儿子,接过了“家暴”的大棒——什么大孝子,根本不存在——他的暴力习性完全源于童年父亲对母亲的殴打,这种劣等习性的继承,在相似基因中延续——

母亲被殴打时,他不仅一点也不同情,还说“妈,你少惹爸爸。”、“妈你应该反思一下,爸爸为什么不去打别人,总是打你和姐姐。”

这种暴力与泪水的循环持续了一生。

孟冬臣无法掩饰自己复杂愤怒的心情,他克制不住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没告诉我这些,他只告诉我,二十几年来,他多么孝顺。因为母亲年龄大了,多年来的储蓄,他都用来给母亲买保险、保健品和保养品。”

江雪律道:“孟哥,他母亲生前账户上每个月都有养老金,性格也是一分钱恨不得掰在两半花的节俭。这个男人以担心母亲年纪大糊涂了,会乱买东西为借口,强行扣留了母亲名下的养老金。一个月有多少就花多少。”

可能有人很难想象,一个有养老金、生活还算富足的老人,是怎么沦落到上街乞讨的。如果不是女儿出手相助,老人甚至无法逃离魔爪。

江雪律看着面前这虚假至极的采访稿,几乎将其全篇推翻,每一个段落、每一处细节几乎都能指出违和之处。

换言之,这个男人根本没一句实话。

人老,实话也不多。

最后,江雪律盖章道:“为母犯罪?完全就是一个笑话!他一生好逸恶劳还虐待亲母,到头来,母亲还要成为他违法犯罪的遮羞布。”

什么为了给母亲填上医药费去抢劫,举着这种大义的旗帜,是想洗白谁,又想感动谁?造成她一生苦难的分明就是他。

“他还好意思说,自己很愧疚,没有来得及见母亲临终前最后一眼。我明明看到的是,他母亲临终前,是在女儿的眼泪前带着笑意离世,撒手人寰时她很开心,没见到带给她一生不幸的儿子。”

江雪律描述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场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她身上插满了管子,她身躯很瘦小,瘦得整张床都显得宽大,小到让人疑惑她当年是怎么孕育出两个健康的孩子并抚养他们长大。她整个人几乎要陷入床单里,她的眼神浑浊。

她那取名雪梅的女儿在痛哭,悲恸得难以自持。

医院方给小儿子打电话,根本没人应答。

孟冬臣震撼了,他久久沉默,直到一滴眼泪砸在西服上,他颤颤巍巍地抚上眼角,才发现自己掉泪水了。

他喉咙微堵,喉间发出一声长长叹息,原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算结束了,谁知道treasure话锋一转:“孟哥还没结束呢……他那叫雪梅的姐姐,一手出钱操办了葬礼,而在母亲要火化时男人又来了。”

他爹的,这什么畜生,有完没完,一向涵养极佳的孟冬臣眼含怒火,血压蹭蹭蹭往上涨,嘴里想说脏话。

也许是江雪律讲述的主角是老母亲,他几乎代入了那个角色,一辈子过得这么惨了,连死后都无法安生,如果是他,气得要从棺材里站起来了,暴打这个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