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黄粱梦破(十三)(第3/4页)
亲卫才接着说下去。
自傅元晋进京,卫家便派人去盯着了,更何况是被授予兵部右侍郎之后。
只是这命实在不好,竟然病倒不醒了。
病倒不醒?
与三弟妹一样的病症。
其他人兴许不会多想,但卫远自小将三弟带大,还能不猜到他的一些心思?
几次来破空苑,见他对仍在昏睡的傅元晋,愈加问询亲卫,恐怕有所联系。
恐怕?
也是因这两年,卫远察觉到与三弟之间,无形之中,有着隔阂。
无关兄弟情分,只是感到三弟对家里人,隐瞒了许多事。
三弟妹的病,便是其中之一。
前两日,卫远问过三弟的亲卫,想要得知详细。
但亲卫闭口不言。
“世子,三爷交代过,不允告知,还请不要为难。”
他们都是在北疆的战场上,跟随三爷生死杀伐,提拔上来的。
三爷未曾开口,他们不会多说一句。
凉风穿廊而过,亲卫在将探听的消息道尽,便低头走出了廊庑。
卫远看向双目些微失神的三弟,宽慰道:“弟妹今日未醒,说不定和你当初一样,再过两日,就会醒了。”
灯笼摇曳昏黄的光亮,卫陵望着院中惨淡的花木。
过了须臾,低声应道:“但愿如此。”
“哥,你回去歇吧。”
……
又一个夜晚到来。
郑丑被送回家;王颐去偏房继续钻研ῳ*Ɩ 术法;哭着的蓉娘,被青坠扶回房歇息。
世间的人,在经过一日的辛劳后,疲惫地沉入了梦乡。
卫陵用温热的水,给曦珠擦洗过身体,又扶着人坐起身,穿好干净馨香的单衣。
将人放回枕上,把衣裳系带打上蝴蝶结。
一个个的,垂眸仔细弄好。
将盆放去湢室,快速洗了个澡,又回到内室。
正要灭灯上床,转眼见几上的那盆秋海棠花,泥土干硬了。
这些日她沉睡,没人给花浇水。
他也忘记了。
等她醒了,若是看到自己没照顾好她的花,会不会生他的气。
卫陵喉咙酸痛,又推门出去。
在漆黑的夜里,拿壶装了井水。
回到内室,将土浇透了,干萎的叶片上,莹亮水珠滚落下来。
他才放心,把长壶放在台下。
灯灭了。
他回到床边坐下,脱鞋,上床。
而后把一动不动,却呼吸匀长的她温柔抱在怀中。
轻声地,又在一遍遍地唤她了。
“曦珠,曦珠……”
曾经,他便是在无尽的黑暗中,不停叫她的名字,才得以回到了她的身边。
*
京城离江南太远,纵使连夜快马赶路,少至半个月的时日。
在三日前的傍晚,来到公府得知卫三夫人的病情后,王颐便在破空苑就地书信一封,交予卫陵。
亲卫即刻领命往江南而去。
王颐并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引魂成功。
即便路途遥远,还是让叔公上京,防患未然得好。
已经是第三个傍晚了,他向司天监告假后,便一直住在破空苑的偏房。
屏退其他人,和卫陵在内屋里想办法,熬得人快虚脱,但卫三夫人迟迟没有醒转的迹象。
昨日肩颈处被抓出的疼痛未消,王颐拧眉,继续埋头翻阅从叔公那里带回的符书。
几次引魂,加之卫陵的告知。
对面招魂之人,应当就是他的……叔公。
但叔公怎会做如此损人害己的事?
乍然一片阒静里,听到了这样一句,近乎呢喃的低语。
“王颐,倘若我再死一次,一定可以找到她。”
王颐一愣,从书里抬起头,偏眼看向坐在床畔的人。
他的脸色苍白,枯瘠地似同失水的树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