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天亮后(第2/6页)
不过十三四步,便走进屋内。
许执收伞,倒立搁在屋檐阶下滴水,道一句:“您先在此等候,我进去点灯。”
话音落后,他开锁推门,步入其中,脚步声渐远。不过须臾,一盏油灯亮起,驱赶黑暗,光亮盈满屋子。
卫陵迈步走了进去。
屋子也不大。
只两室的构造,以一片苍色的布帘分隔。
视野可见的外室中央,不过一张方桌,桌上一把茶壶和几个倒扣白圆杯,配以四把椅。
临窗墙边的书案上,整齐堆摞着书籍,占据三分有一的桌面,两支毛笔悬立笔架,在旁一方砚台,另有印章、拜匣、镇纸之类。
墙角处一个冬日用的炉子,立柜上放置有一把油桐伞。
再无其他,朴素简陋。
卫陵的目光停留在那把伞上。
许执顺着看过去,是春闱开考前的那日,雨天傍晚,他的伞在书局前被盗,柳姑娘托那个老伯送给他的伞。
后来他得知她的身份,藏香居却也关闭,他没能归还,便一直保存着。
自己再去买了一把油纸伞,并没用她送的伞,担心坏了。
如今这镇国公三子找来,是与柳姑娘……
“你已知道我是谁。”
忽至的声音,打断了许执的思索。
卫陵看向他,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许执颔首。
他自恃进京后,并无得罪过此等高门勋贵,却半年前的上元灯会,赊月楼初见,这镇国公三子就对他含有冷意。第二次,状元游街,柳姑娘扔送他那枝丁香花后,这世家子的神情比初次还冷。
至于第三次,不久前的信春堂酒宴。
在回去的路上,张琢与他说过,在他们摆席之上的雅间内,就有一帮达官显贵的子弟在过生辰宴,好似是镇国公的第三子。
那回,没有柳姑娘在,冷意少些,却仍有。
他琢磨不透,也并不放心上。
但没想人会在这样的雨夜,直接过来找,且观情境,是等了好些时候。
“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他问过后,伸手邀人坐下,又以待客之道,道一句:“稍等,我先去沏一壶茶过来。”
“不用。”
卫陵径直坐在西面的椅上,看着许执,开门见山道:“你可知秦令筠?”
许执闻言凝眉。
去年他在云州府秋闱中举后,筹备上京赶考,却听说要途径的黄源府,匪患闹地益发厉害,甚至有七名举人在去京路上被劫杀,事闹地大了,朝廷派下巡抚治理。
当时就听到了秦令筠这个名字,时任督察院左佥都御史。
这月初,在律例馆办公时,同僚闲话起此人,多是称其严正,胆大也够大,那般险地都敢去闯。
“不过这一趟下来,升了三品的大官,亏不着。”
“他才三十几的年纪,陛下看重,瞧那样子,怕要入内阁。”
“说来他不久后要办升迁宴,你想好要送些什么没有?”
“还在看,这些年秦家办宴少,难得一次宴会,可不得仔细想想。”
……
许执是新领职上任的小官,在旁做着他们撂给他的差事,默听对话。
他本以为与自己无关,却不想大致半个月后,就见到了已是左副都御史的秦令筠。
因督察院和刑部同属三法司,又执掌谳狱,平日多有公文交接。
他替上官跑腿,去督察院送已定诉讼的公文,就与正要外出的秦令筠打了个照面。
在一番作揖问好后,却得一副沉压冷眼,和不言离去。
他左思右想,是经手自己的案件有问题,亦或是哪里做的不好,才让这位大人对自己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