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3/5页)
她捂住眼睛,压抑地抽泣一声,便再也没了动静。
帝江静静坐在床边一言不发,许久之后突然身形一动。
被子下面的人察觉到他要走,连忙伸出一只小小的手,默默揪住了他的衣角,帝江垂眸看去,恰好看到纤细手腕上的黑色镯子。
“你想要什么?”他开口问。
“你要走了吗?”乐归的声音哑得厉害。
帝江静了一瞬:“我不走,只是给你倒杯水。”
被子下面安静片刻,又一次传出她的声音:“我不渴,你进来。”
帝江眼眸微动。
片刻之后,床边空无一人,被子下的小小鼓包,变成了大大的鼓包。
乐归昏过去后睡了一夜,此刻正是清晨,悬日明亮的光线照在寝殿,每一个角落都亮堂堂的,唯有被子下面仍是漆黑。
乐归蜷在狭小拥挤的空间里,凭借本能抱住帝江,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帝江不甚熟练地将手放在她的后背上,静了片刻后又将人完全抱住。
氧气渐渐减少,眼泪带来的潮湿和热意将两人包裹住,乐归紧紧抱着他,脸上的泪水全都蹭到他的皮肤上。
“尊上,对不起,”掉了太多眼泪,鼻子堵得厉害,乐归再开口时,声音沉闷又含糊,“我就是太难受了,才会口不择言,我……我没觉得和尊上的相识毫无意义,我也不后悔和尊上成婚,我就是……”
“乐归。”
黑暗中,帝江声音冷静:“这时候就别善解人意了。”
乐归倏然安静。
日上三竿,整个低云峰都笼罩在温暖的光线下,若不是天上时不时有巨大的生物游过,真叫人以为这里就是山明水秀的人间。
前殿之中,幽泞们安安静静地蹲在架子上,法器按照大小依次罗列,就连先知镜也规规矩矩摆在桌案上。自从乐归将它们整理安放过几次,它们便学会了自我管理,除去每天的放风时间,其他时候都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偌大的宫殿再没有像以前一样下不去脚。
“这世上最痛苦之事,不是一步未走便输得彻底,而是辛苦走完全程,却发现自己功亏一篑,”在听完阿花讲述的前因后果之后,狸君缓缓开口,“真要是一早放弃,乐姑娘未必会这么痛苦,可就差一步就能与家人团聚,却被迫接受失败,于她而言未免太残忍了。”
“所以你也信她不是癔症?”阿花忍不住问。
狸君扫了她一眼:“你若不信,也不至于来问我。”
阿花抿了抿唇:“挺匪夷所思的,但看她如此伤心,我就算不信也变得相信了。”
狸君笑了一声:“可惜无量渡没用,否则我还真想随她一同前去,瞧瞧她口中的现实世界。”
说罢,他突然玩味地看向阿花,“无量渡真没用?”
“……我不知道,”阿花木着脸,“但凡是涉及现实世界的事,我都一无所知,但她没能回去是已定的事实,所以……应该是没用吧。”
“可听你转述,她似乎就是被无量渡带到这里来的,无量渡又怎会无用呢?”狸君沉吟,“她前天晚上醉酒时不是说过,帝江的无量渡并非她想要的,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世间还存在第二个无量渡?”
“……醉酒之人的话怎么能信,我以先知镜魂体的身份告诉你,这世间只有一个无量渡,不存在第二个。”阿花淡淡道。
狸君笑笑:“不过是胡乱猜测,你这么严肃做什么?”
“我怕你的胡乱猜测被乐归听到,叫她再生出不该有的幻想,”阿花想起昨夜的乐归,眉头便紧紧皱起,“再有一次希望破灭的事,她只怕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