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2/7页)

入冬以后,恰逢天寒地冻,段韶每日遣一小队士兵开挖沟壑,引通渠水,众人不明就里,皆以为他在开凿饮水源,只作冷眼旁观,未加干涉。

不料一夕气温陡降,漳河尽数为之冻结,北齐士兵提前一夜就将河水尽数浇在城头。

到了次日,邺城高墙已是一片高寒冰封,明晃晃滑溜溜宛如一片镜世界,全然不可攀登。

今年乃是邺城空前绝后最冷的一回,明夷军都来自三吴之地,江南烟水,何曾经历过这等仿佛要将人眉毛都冻掉了的寒冬,纷纷熬不住,连武器都无法持握,只得轮番回到军帐中生火取暖。

小老虎也穿上了厚厚的毛外套,双手揣在一处,穿梭在军营中察看各处情况,宛如一颗毛球不停地滚动。

辛弃疾见他这样滚来滚去颇觉好笑,伸手在小老虎毛绒绒的帽子上蹭蹭:“真有这么冷?”

小老虎一转头,双目无神地看着他,整个人的灵魂仿佛都随着呼出的白气飘到了天上:“就是有这么冷,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冷!”

本方久战在外,过冬的辎重储备都是按照轻量标准齐备,并无厚重的御寒棉衣,只得紧急从后方调集。

明夷军许多将士不耐冻,已然倒了一片,为了防止他们被冻毙,只得紧急挪到帐内烤火,并且规定了在室外执勤的轮换时间,以免失温。

又过一日,大雪已经堆到了半人深,先前在漳河边的军营已经不足以胜任这种情况,于是紧急挪移到好处扎营。

就算周军长期居住在北方,也受不了如此极端的严寒,躺的躺,病的病,就连主将宇文护都坚持不住,强撑着出来走了一遭安定军心之后就病倒了,中军大帐中医者进进出出,一整夜没个消歇。

辛弃疾巡视完一圈,见营地门户大开,形同虚设,即便有少数尚能活动者还在守卫阵地,也是浑身抖抖索索,难有一战之力,不觉眉头一皱,颇觉忧心。

小老虎却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们冷,齐军一样觉得冷,不会开城出战的,你放心好了!”

辛弃疾仍觉不妥,但摊上如此天灾,一时半会也无法让部下恢复战力,索性令人做了几十个超大号韦孝宽冰雕,连成一排放在军营门口。

又在冰雕内挖出若干孔隙,放置钟片,作出震荡共鸣的效果。

倘有人愤怒之下殴打或箭射这群“韦孝宽”,便会如同敲钟一般引发巨大的声响,轰鸣三军。

鉴于联军眼下的情况,倘若遇上袭击,很难组织起有效的迎敌,只好随机应变一下,让众人没事多烧热水备好,一旦遇敌就赶紧往地上泼水,将他们连人带马都冻住。

辛弃疾又因地制宜,顺势建造了若干冰刺之类的道路冻在地面上,一排一排很是细小,铺满营地之外,可以刺穿高速疾驰中的马蹄,导致人仰马翻。

这一番安排下来,他自觉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放心回营休息。

是夜,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第二夜,第三夜……如此过去数晚,直到这场大雪彻底停止了,也没见齐军进攻过来。

“我就说齐人也冷吧”,小老虎嘀咕道,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所以他们才把城池也浇筑成冰块,就是怕我们偷袭。”

俗话说,霜前冷,雪后寒,大雪融化的这几日才是最难熬的,众人统是昏昏沉沉,压根握不住弓刀。

就在这一晚,夜深人静时,斛律光亲自率军出城,直扑防备松散的联军营地。

他从周军的那一侧杀入,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古来名将,麾下更是个个怀着必死之心,奋勇先登,拼命力战。

宇文护、韦孝宽等人原本精神萎靡、酣然高卧,猝然披衣迎战,半梦半醒之间被杀得阵型大溃,亦有不少士兵在逃窜中慌不择路,被逼入了冰冷刺骨的漳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