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79、80、81章(第8/9页)
血书的主人,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秀才,按理来说应是满头乌发的年纪,布包下的头发却已是斑白。他的面容憔悴,眼神中透着绝望与愤怒。
一见姬萦和徐夙隐,他便撩起长衫,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一叩到底。
“两位大人,学生愿赴汤蹈火,粉身碎骨,也要还吾妻女一个公道!”
姬萦神色亲和地将秀才扶起,安抚道:“你放心,我和监察使大人来此,便是为了让天理昭昭。”
“血书我已看过,但还是请你再详细说说此事缘由。”徐夙隐淡淡道。
“还请两位大人先坐,学生慢慢道来。”秀才的声音充满了疲惫。
姬萦和徐夙隐在跛了一条腿和缺了一个角的凳子上分别坐下,秀才左手绑着一条破布,上面隐约可见血迹,用仅有的右手,艰难地从水缸里舀出两瓢清水,小心地盛在陶碗里端来。
姬萦打量这间小小的屋舍,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十分恰当。那破旧的桌椅,残缺的窗户,就算大开门户,也不会有小偷愿意光顾。
“茅舍简陋,还望大人勿怪。”秀才面露惭愧。
“无妨。”徐夙隐说。
秀才坐了下来,神色间难掩痛苦。他在血书上洋洋洒洒数千字,此时却像是被愤怒和悲痛堵住了喉咙,半晌都说不出一词。
两人都看过血书内容,因而耐心等待着。
“学生之妻,姓林名杏,母亲早亡,由父亲一手抚养长大,因性情和善,容貌可爱,从小街坊邻居便爱称小杏子。我与林杏,乃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两家自小便为我们定下了婚约。没成想,在小杏子的笄礼之前,她的父亲因急病而亡。”秀才低沉而沙哑道。
“小杏子的伯父,是一个酗酒赌博的混蛋,他不仅卖掉了自己的妻子,在小杏子的父亲病亡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小杏子身上。在小杏子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将小杏子卖给了严家的嫡系子弟严论。严论此人,痴肥如猪,脾气火爆,曾活活打死家中丫鬟。”
“小杏子嫁给严论为妾后,多次遭到殴打,有好几次都险些命丧严论之手。这些,还是我见到她脸上伤痕,逼问下得知的。学生想要救她,但一并非林杏亲族,二非有权有势之人,学生有心无力,只能日夜徘徊在严府四周,每次被严府的下人发现,都免不得一顿毒打。严论甚至买通官府,剥夺了学生秀才的功名——”秀才忍不住哽咽了,泪水顺着他那憔悴的脸庞滑落。
“然而,学生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小杏子承受的痛苦——否则,学生如何也想不出来,她为何会铤而走险,对严论痛下杀手……”
秀才双手抱住头,一张过早衰老的面孔因痛苦扭曲在一起,泪水接连不断地从凹陷的眼眶中涌出。那只用破布包裹的左手,正因用力而渗出丝丝血迹。
林杏的杀夫案,姬萦来之前便调出了衙门的档案看过。
如秀才所言,林杏铤而走险拿起屠刀,却因过于紧张,未能砍中严论要害。只断了一根手指的严论暴怒不已,将林杏扭送官府,要求官府以杀夫罪判处林杏绞刑。
“暮州城的前太守柳自是个好官,他假意收下四大家族的行贿,对四大家族伙同当地官员在凌县扶持的几ῳ*Ɩ个匪寨也视而不见,只为卧薪尝胆,取得他们的罪证,只可惜最后还是被奸人构陷,不得善终。”
秀才强忍苦痛,继续说道:
“林杏的杀夫案,被趋炎附势的县衙判处绞刑,然而柳大人认为刑法过重,小杏子被强嫁给严论的时候,仍是为父守丧的孝期,按律守丧期间的所有婚约都属无效,更何况,小杏子是被伯父逼婚,这门亲事本就不合法也不合情。因而,柳大人认为死刑可免,判服三年劳役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