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第2/3页)

别提她那会乍一看见那八个大桶的震惊,生怕自己“挑完一桶水” 的功课无法完成,整个天都快塌下来时,了拙拎了个相对袖珍些的铁皮桶递给她,给她指了指角落里的那个米桶:“你装满这个就行。”

她刚松完一口气,跟着了拙去后山水库挑水时,又发现了这项功课的困难程度压根不在把水装满,而是在如何减少水量于往返路程上的损耗。

一想起她那天来回拎了五趟水,了了就忍不住犯嘀咕:“你们后山挑水的这条路也太故意了,不用水泥路铺平整就算了,还特意垫了条又窄又陡的。”到底是在为难谁呢?

只不过最后那半句话,她没敢说出口,只能放在心里稍稍腹诽。

“不故意找点苦吃,哪能分得清甜是怎么滋味?”过云将了了的茶杯满上,举例道:“本来你觉得抄经书已经够累了,想着出去挑挑水不仅能看看寺外的风景,也不用再抄经书,是桩难得的美事。可真去挑了一天的水,我再让你自己选,明日是抄书还是挑水,你会选什么?”

那肯定……选抄书啊。

了了心中刚跃出这个答案,也就瞬间明白了过云的意思事要有比较,才知难易滋味。

可这么浅显的道理,在如今浮躁的人性社会化中,往往会被彻底忽略。

有了这一遭相谈甚欢,过云老祖便时常会让了拙去喊了了吃茶点。

不一定是在竹楼,有时候也会在后山的小凉亭。小凉亭背靠着梵音寺的飞石瀑布,每次下完雨,山林中水量大涨,那个凉亭便是最凉快的地方。

她第一次去时,过云老祖也叫了裴河宴作陪,师徒俩边下棋边闲谈,压根没她什么事。

了了听了一会听不懂,替两人满上茶水后,拿着块糕点叫上了拙下了凉亭去石潭旁玩水。

酷暑之下,天气已经逐渐变得炎热。

她找了块背光处的岩石,原想脱了鞋浸浸脚,感受感受石潭中的凉意。可抬起头见裴河宴瞧来一眼,又觉得在一众男僧面前戏水似乎有些不妥。

她尚在纠结时,了拙已经扑通一声,跳进了潭水里。

于是整个下午,她光顾着看了拙跟下饺子一样把自己一次次反复地下入了石潭里。

过云和裴河宴一盘棋下完,领着了拙就先回去了。

裴河宴从凉亭上走下,倒不着急回寺里吃晚斋,而是坐到了她旁边的石面上,将她犹豫了一下午都没能脱下的鞋袜除尽,放入了冰爽的潭水中。

太阳已有落山之势,没有阳光的溪谷,潭水更凉了一些。

了了被冰得忍不住冷嘶了两声,又贪凉地往潭边挪了挪,把整个小腿都泡进了深潭之中。

第一回 去时,裴河宴仍在。

过云这次不和裴河宴下棋了,而是点了了了坐在棋盘上陪他玩五子棋。

他与裴河宴聊着佛雕上的事,下得心不在焉。了了也没尊老爱幼的良好品德,该占便宜占便宜,赢了过云四五回后,在两人谈话结束的最后一盘,惨败到回了半天的神才彻底消化了自己输得又快又惨烈的现实。

了了第三次去时,凉亭里只有过云一人。

了拙也没来,陪着过云的是觉悟最后收的关门弟子了尽。

了了知道了尽和守墓人山神的关系,但还是第一次在寺里见到他。两厢似乎都是彼此知晓却素未谋面,虽有些陌生却不至于太生疏,见着面还能友好地互相问候两句。

过云正拈着一个糕点在品尝,见她来,忙招呼着她坐下一起吃些。

他今日是想和了了聊壁画的事,一十多天过去,他想知道的,想看见的俱已经差不多了。

“我今早刚从优昙法界回来。”过云端起茶壶给她倒了杯茶:“去亲眼瞧瞧你的画,画得如何。”

“《四方塔》这幅壁画在年轻一众的群体中确实很受欢迎,可不太适合《大慈恩寺》。”过云看着她,问:“你觉得你现在会比你父亲更优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