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第2/3页)

裴河宴握着她的手腕没松开,他要说的话也不长,几句就好。

“我今天跪在这,是因为我对你动了心,所以犯了戒,该受罚。”所以他刚才才会在了了问他时,强调他只是犯戒而不是犯错。

他从不觉得这是个错误,甚至在他有意无意的放纵自己的心意时,他的潜意识就曾警告过他,会出现这样不可控的局面。是他自己,不愿意停下来。

了了终于听到这句话时,第一反应竟不是惊喜,她反而感到了害怕。

他像是做了破釜沉舟的决定,所以才会在佛堂里就要与她说个明白。否则以他对自己信仰的尊重,他不会这么做。

但了了不会逃避,了致生用生命为代价给她上的最后一课里,就教会了她要坦然面对一切有可能发生的事。

所以她没接话,也没为此欣喜若狂,而是安静地等着他把话说完。

“但除了喜欢你这件事我是确定的,对于我能否为我的喜欢负责我还不确定。我暂时没有办法彻底放下我作为佛门弟子该承担的责任,也无法违背守了二十多年的戒律清规。”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他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在彻底想清楚之后再和她说。只是裴河宴不想了了不知内情,无端猜测或胡思乱想,才选择提前与她说个明白。

在他这,她有权利知晓一切,也有权利选择她想选择的。

了了听明白了,她知道他有他的不得已,与她之间的这浅浅的一段心动,确实很难抵消他数十年如一日的修行。

他雕了二十多年的佛雕,随过云法师出入佛坛,听经辨法,不是佛门弟子却胜似佛门弟子。了了在觉悟身上都没见到过他这样的佛性,生在世俗却不染世俗,沉静得像是一汪渊底的潭水,深不见底,无风自动。

她抿了抿唇,挣脱了他的手,问道:“如果你选择我,会有什么后果?”

离开梵音寺,放弃僧籍,回归俗尘。

这些是了了能想到的后果,但她总感觉远不止如此。就跟有人说喜欢她,如果要在一起,她必须这辈子再也不能拿起画笔一样,她也会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旁人也许会觉得这很简单,可当剥离的是你每日呼吸生存都必须存在的一件物品时,还能觉得如此轻松吗?但凡有理智的人,都会选择坚持自我,除非爱到舍生忘死,即便被抽走魂魄,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也无所谓。

“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了了又问道。

她的语气很平静,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犹豫不决而感到困扰。事实上,她很感激他的坦诚,让她尽早结束了猜测。两人的关系中,最忌猜疑,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身的不确定,都是造成情绪内耗的主要原因。

“没有为难。”他只是在做一个决定,而割舍的过程太痛苦,他需要无数遍反复地责问自己,直到自己坚不可摧为止。

“了了,你还小,你可能会觉得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磨合一段时间自见分晓。可我若是破戒,无法回头。甚至,我在有这个念头起,我就不该为僧了。”他嗓音低沉,即便是在说这么严重的话时也是轻描淡写的,不曾施压她半分压力。

他没有与她开玩笑,而是真的认真地想了以后。

他也不是无法承托了了的心意,只是他需要更明确,即便他们终归殊途,他也甘之如饴。

了了的心头却因他这句“我不该为僧”而狠狠一震,她莫名有些愧疚,像是她引诱了他,将他从佛陀的座下拉入了红尘。不仅毁了他的修行,还断了他的路。

扪心自问,如果他们在一起的代价有这么大,她未必能做到裴河宴现在这样。

“你能喜欢我,我已经很开心了。”了了在他说话之前,先一步开口道:“我希望喜欢我这件事会让你想起来是快乐的而不是一种负担,我不用你为我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