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3页)

上面的车下不来,下面的车上不去。满山的车鸣和人声吵嚷,如闹市一般,将这佛门净地的清静毁得一干二净。

裴河宴带着了了和司机在山脚下的素斋吃过午饭,才继续上山。

下午的客流量稍微少了一些,到半山腰的分叉路口时,裴河宴给司机指了条近道,可以直通客院。

错开了车流拥挤的山道后,车速瞬间提升了不少。

没过多久,可同时交汇对向车辆的道路骤然变窄。车道两侧,竹林倾轧,将窄坡上的石板路遮得密密实实。

靠近崖石的那侧,塔碑一座接着一座,如同肃然沉默的士兵列队相迎,延绵了近数公里。

了了趴着车窗望去,塔碑的塔顶形似优昙,重檐斗拱,和浮屠王塔的塔尖如出一辙。

她转头,似求证一般望向裴河宴。虽什么都没说,他却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点头,确认她心中所想:“梵音寺此前,就是大慈恩寺。”他看向了了那侧的窗外:“这条古道,才是最初的迎宾道。走过这条路,会有两条分支,一条通往梵音寺正门,一条通往客院。”

南烟江很早以前有个别名叫龙蟠,虎踞龙蟠的龙蟠。叫这名呢,是因为在古代,南烟江紧邻着皇朝古都,是王侯将相避暑玩乐的胜地。

大慈恩寺作为皇家寺院,接待的,来往的俱是皇亲国戚或朝中大臣,自然得有一条隐蔽又掩人耳目的出入口。后王权没落,社会动荡,大慈恩寺也得高僧法谕,更名为梵音寺,自此避世而居。

而有关两者的资料,即使在网上,也是寥寥无几。是以,了了从未将梵音寺和大慈恩寺对上号过。

直到今天,她看到塔碑,联想到拂宴法师曾在楼廊驻足听法,这才将两者联系到了一起。

年少有过波澜的心境在此刻又重新掀起了涟漪,了了远远看着山顶云层间若隐若现的宝塔塔尖,越发期待这次的梵音之行。

客院前,了无已经支着一张板凳,坐在门口,左右眺望。

车从绿荫后驶来,在桥头的空地上停下。

他站起身,踮起脚望。

刚瞥见了了的身影,他便回头冲着门后嚷了一声:“小师兄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院内一阵忙乱的脚步声骤起,一颗颗锃亮的卤蛋叠罗汉似的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了无撑着伞,小跑着去接了了。

还下着雨,雨势没了刚才那么滂沱,只细细地往下飘着雨丝。

客院门口因有连丛遮天的树木遮蔽,雨丝未来得及从树顶落下,便被牢牢阻隔在茂密的树冠之外。

了无将雨伞遮到了了头顶,并顺手接过了她的行李箱提在手中。他看见了了,就笑得很是开心,平日里熠熠生辉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小师兄,你可算来了。”

失去地位的裴河宴,站在两人身后,清了清嗓子:“只有一把伞,还是进去聊吧。”

了无像是刚看见他一样,往上抬了抬伞柄,从伞沿下瞄了他一眼:“小师叔。”

打完招呼,他又对了了嘘寒问暖:“坐了几小时的车,怪累的吧。今天天气又不好,不下雨的话还能提早个半小时……”他絮絮叨叨的,跟个老妈子似的。

这欢迎的待遇和以往真是天差地别。

裴河宴面无表情地等两人寒暄了片刻,听远处风声起,他抬眼看了看树冠,趁山风未到,他伸手接过伞柄握在掌心,拿着行李的另一只手顺势将包带挂在了了无的手上。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了无还未反应过来,不仅伞已经被裴河宴拿走,还双手拎满了行李。

“走吧。”裴河宴虚揽了一下了了的肩背,带着她往前走去。

了了被他挟着走了两步,仰头看他。

就在此时,簌簌风声起,满枝树叶被风拂动叶片,抖擞着将雨水全部往地面洒落。伞面上噼里啪啦的,跟有人从天上倒了一盆冷水下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