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分分毫毫都离不开铜钱二字。

黄夫子知道赵夫子不喜别人提这些,认真看纪元课业的内容。

他越看背挺得越直。

要说文章优劣。

文辞华美固然好。

可其中的意思却更重要。

文章如其人,一篇文章所要表达的意思,能让犀利的夫子看出对方的想法。

黄夫子忍不住叹道:“怪不得是能写出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学生,如此坚定乐观,如此坚韧挺拔,跃然纸上。”

赵夫子摸摸胡子,罕见笑道:“是啊,没想到我们安纪村里,还有这样的好苗子。”

“你可知,他从二月中旬跟着读书,如今才五月初,就已经有如此见解。”

“天资不凡。”黄夫子直接下断言,“绝对是天资不凡。”

赵夫子并不否认,反而提起黄夫子的事:“我在信中听闻,你这次本不打算再考?”

黄夫子笑少了些:“说句不好听的,靠着娘子典当首饰去考乡试,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

只是他说不考,娘子连夜换了银子回家,让他务必安心。

大不了回来继续教书。

县学教谕也说,这位置依旧给他留着。

原本因感慨纪元衣衫褴褛却依旧读书的心情,随之落下。

正好纪元已经换了衣服出来。

赵娘子的手艺没的说,衣服大小也刚刚好,预留的衣料也被缝起来,一般人看不到。

这几个月里,纪元不说吃饱,却也能一日三餐,身量高不少,也没之前那般瘦弱。

这会头发被梳起来,又系了发带上去,活脱脱一个英气的少年郎。

赵夫子道:“纪元,今日黄夫子也在这,你真的写不出那句诗的另外两句?”

啊?

刚来就又让他作诗?

纪元一脸迷茫,黄夫子接过话:“乡试何其艰难,不瞒老赵你说,无论如何,这是最后一次了。你们都不用再劝。”

纪元这才明白。

原来黄夫子已经不太想考。

考了八九年,确实艰难。

倒也不是没有考更久的,但黄夫子看起来也是家境拮据之人。

上次在书铺碰到黄夫子,黄夫子说若有缘,他们还会成为师生,大概就是抱了最后一次的想法。

赵夫子让他作诗,是让他用那首诗来宽慰黄夫子。

纪元想到黄夫子送给赵夫子的衣料,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咬咬牙,背吧。

反正有一就有二。

他脸皮还能撑得住。

“那首诗,名为《竹石》。”纪元缓缓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竹子长在岩石上,咬着青山不肯放弃,不管酷暑还是严冬,不管东风还是西风。

它依旧坚韧挺拔,依旧屹立不倒。

“竹石。”黄夫子站起来,“好一个长在岩石上的竹子。”

黄夫子表情愕然,手掌微微颤抖。

梅兰竹菊,人称四君子。

竹更是以不屈著称。

偏偏又是长在坚硬岩石上的竹子。

这样的竹子都能千磨万击还坚劲,还能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为何不能。

赵夫子给他们写信时,就说这首诗有士气。

宋人大家讲:“一身之盛衰在乎元气,天下治乱在乎士气。”

“元气壮则肤革充盈,士气伸则朝廷安强。”

大意是,人身体的好坏在元气,天下的好坏在士气。

而这股士气上可安天下,下可道有光。

这份大家才能写出的士气,却出现在这个小小孩童身上。

“好句,实在是好句。”黄夫子激动,赵夫子也差不多。

赵夫子有意无意让纪元写出其他两句,却也未想到会是这般。

原来讲的是竹石。

好一首竹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