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谈论爱时我们究竟在谈什么(二)(第3/3页)
“五个月以来,我也没有再喝酒了。”他说。
姜冻冬微微挑了挑眉,“戒了?”
“不知道,”莫亚蒂耸耸肩,“喝酒也没有用了。做什么都没有意义。”
“做什么都没有用了?”
“差不多是这样。”他张开双手,毫无保护地向后倒去,嘭的一声倒在地板上,仿佛一具刚被谋杀的尸体。
“姜冻冬,我好像彻底坏掉了。我没有办法感知到任何活着的情绪。”莫亚蒂说。
他凝望着姜冻冬,他站到他面前,朝他伸出手,要拉他起来。他不想抬起手,也没有力气去指挥自己的肢体。他想就此死去。
“姜冻冬,我是不是快死了?”莫亚蒂问姜冻冬。
姜冻冬的手落到他的头顶,他抚摸着他,“你需要休息。睡一场长长的觉。”
莫亚蒂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姜冻冬,接着,他缓缓转过头,直视头顶的天花板,他看见姜冻冬下颚的肌肤,看见发亮的灯,看见三角形的屋顶。仿佛透过实体,大脑帮他构建出院子里枝繁叶茂的梧桐树,以及漆黑的夜空和闪闪发亮的星星。
莫亚蒂想起一个名为《快乐王子》。那是他唯一听过的童话故事。他才出生不久,他的母亲念给他听。他的超忆症帮他记得很清楚,他睡在可以左右摇晃的婴儿床,母亲坐在飘窗上,她盖着白色的毯子,翻开书,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被刻在记忆的硬盘里。
「“我真高兴你终于要飞往埃及去了,小燕子,”快乐王子说,“你在这儿呆得太长了。不过你得亲我的嘴唇,因为我爱你。”
“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埃及,”燕子说,“我要去死亡之家。死亡是长眠的兄弟,不是吗?”
接着它亲吻了快乐王子的嘴唇,然后就跌落在王子的脚下,死去了。
就在此刻,雕像体内伸出一声奇特的爆裂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其实是王子的那颗铅做的心已裂成了两半。这的确是一个可怕的寒冷冬日。」
后来,他被确认患有超忆症。为了更好地开发使用他,他再也没听过童话,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各样的数据、文献、公式和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Freak。
头顶还弥留着属于姜冻冬的温度。他坐在他身边,温热的馨香从织物上传来,莫亚蒂望向姜冻冬,他的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你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大概他自己不知道,他说这话时小心翼翼极了,以至于姜冻冬都愣了一下。
“当然可以!”姜冻冬一口答应下来,“但是你需要先睡一觉。你要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再出发。”
莫亚蒂没想到姜冻冬回答得这么干脆,他连目的地都没告诉他,“你不问我去哪儿?”
姜冻冬想了想,“你想告诉我吗?你不想告诉我的话,直接带我去也行。”
莫亚蒂偏过头。他避开姜冻冬诚挚到炙热的眼,目光滑向屋外澄澈冰冷的月光。
“墓地。我妈妈的墓地。”他说,“她两个月前死了,我上周才知道。”